“誰說的,”白二老爺拈出杯子裡切得薄薄的一片檸檬放進嘴裡吮,“我這不是每天想方設法地害你的兒子們呢麼。”
“看……看著了……好多……”妖精一陣頭暈目炫。
“山若空了你養不養我?”白二老爺抬眼睨疇昔。
“那、那你也得承諾我一點,一床睡的話不準碰我!”羅或人丁是心非地紅著臉。
白大老爺聽了一陣,忽而開口打斷:“福隆泰的賬重新核,差了一百多兩,也不知算到哪兒去了。”
“你那叫湯?”白大老爺展開眼瞪著房梁,“裡頭給我放了韭菜、苦瓜、大蒜、醬油、醋、糖、鹽、辣椒、十三香、大料……夥房裡有的佐料全擱裡頭,小嘴兒甜得抹了蜜似的哄我閉上眼睛喝,我不揍你纔怪!摔個大馬趴還跟那兒裝著哭天抹淚兒,唬得我又是抱又是哄地賠了半天笑,到最後捉開手一看,那裡有半滴淚?!”
“你笑甚麼!討厭死啦你!出去出去!我困了我要睡!”羅扇惱羞成怒地推他。
李管事抹了把額上溢位的汗,連連應著退了出去,白二老爺玩弄著花,似成心似偶然地慢慢道:“這李管事的老婆前不久才被嫂子汲引著做了食庫的采買,許是他這歡暢勁兒還冇下去呢,三十多年的管事,賬都算不清,一個鋪子一百多兩的缺口,這如果把咱家在藿城上百家鋪子加起來,那也是每個月萬把兩的雪花銀呢。”
“不回。”白二老爺“啪啷”一聲合上茶杯蓋子。
“說著說著又冇譜了,”白大老爺皺了皺眉,卻先轉向那管事,“除了這五萬兩以外,你去告訴各個鋪子,本日起在鋪門外搭起粥棚來,每天一百斤的中等米供應,牢記不成妄圖費事以次充好,將善事情成惡事。”那管事應了便退出房去。
“不曉得。”白二老爺乾脆利落隧道,坐到中間的椅上端了檸檬茶來喝。
“是冇意義,不如我弄斷一根胳膊每天到船埠去給人扛麻袋,你看著就歡暢了。”白二老爺道。
“我六歲時如何獲咎你了?”白二老爺偏過甚來睇著白大老爺。
白二老爺蹲在那廂頭也不回地笑著插口:“李伯,虧您在我們家做了三十多年的管事,彆人若說你這賬錯了,我是說甚麼也不信的,可榻上那位若說你錯了,那就必然是你錯了,那位的本領就是默算比算盤還準,莫說這戔戔幾十筆的賬目了,他那腦瓜子,成百上千筆各色的賬目給他報過一遍,眨個眼的工夫就能給你把損益算出來,一分一厘都不會錯――他這本領李伯你還不曉得麼?還是歸去先算清楚了再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