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公氣得老血哽喉,到底壓住了,指著蘇一要斷血親,說:“從今兒你就不是我孫女兒了,我也不是你爺爺。我白養你這麼多年,隻當養條狗了!”養條狗還衝他搖尾巴呢,也不能這麼不費心。
待蘇太公接下杯子,她到另一把交椅上坐下,低頭撫著褙子上的鵝黃繡線,隻是不說話,有股子彆扭勁。蘇太公邊吃茶邊瞧她,吃了兩口方纔問:“還生爺爺的氣呢?”他是思忖了一起,想定了拉下老臉哄孫女兒來的,天然話頭上也軟很多。
周大娘深思蘇太公要出去,也隻能是去南大街找蘇一,因道:“太公但是要去找一一,不如我隨你一道兒去,找了她返來,明兒一起過除夕。要不然這一年到頭的,連個團聚也冇有。”
蘇太公未說完的話噎在喉嚨裡,笑僵在嘴角。他吸氣空嚼了幾下腮幫子,好性兒被蘇一全部衝冇了。忽拍了一下交椅間的高腿方幾,震得茶杯彈起,叮叮碰響。又站起了身子,衝蘇一道:“你爺爺拉下臉子來求你,你也該收起性子認下這好來!這副模樣你給我看?目無長輩,到底誰教的你如許兒?放心才說你空攀了人家王爺,我還考慮著不能夠。這會兒瞧著,你倒是能扯出那慌的!”
“我不過來,叫你一小我在這裡過除夕?”蘇太公把傘放到門後,去到交椅邊,撐動手把兒坐下。蘇一疇昔給他倒茶,端起杯子往他手裡遞,“暖暖吧。”
說話間火石下的艾絨起了苗兒,周大娘捏了送到蘇太公的煙鍋腦筋上。蘇太公用力吸了兩口,煙鍋腦裡起了火星子,艾香和煙香便在這屋裡散了開來。他又砸吧兩口,才慢慢道:“是不入耳……”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轉了頭看周大娘,“你歸去吧,我吸了這杆煙出去會兒,不必備我的飯。”
周大娘衝周放心瞅上一眼,曉得她說那話怕是叫蘇太公不歡暢了。是以騰脫手來,打簾子出去往東邊兒的偏房去。眼下蘇太公住在那一處,這番出去也天然回東偏屋了。
陶小祝瞅著時候差未幾了,套上手套棉帽,叮囑蘇一自個兒謹慎著,便出了鋪子回家。蘇一從小桌邊兒起家,送他到門上,讓他路上謹慎,便要關門落鎖。手扶著門扇兒還冇閉起,就瞧見蘇太公冒著風雪一腳深一腳淺地近了前。她遂停了行動,把門又推開了些。
蘇太公到了門下收傘,一麵抖落傘枝兒上的雪,一麵說:“要關門了?”
夏季裡晝短,日頭撐不上幾個時候就要下山。時至傍晚,雪小了很多,飄得零零散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