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未語,看向身側的玉立美人。
天氣已近傍晚,西山頂上夕照餘暉斜灑出院中,透過那敞開的窗扇,落在這闊敞的床榻上。四周懸著的帷帳挑在金鉤,餘暉毫無停滯的落在羅漢床的錯金雕飾上,阿殷雙腿平放,裙上飛鳥的綵線被落日映照,平白鍍了昏黃之色。
她纖秀的手指撫在緋色的官袍袖口,緩緩道:“薑女人幼承家學,應知惡果自食,咎由自取幾個字。路途悠遠,漸漸揣摩吧,善自保重。”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這兩座銅獅子是當初府邸完工時天子欽命監中造作,比彆處的還要威風高大些,經百年風吹雨淋,上頭陳跡班駁。府邸三間紅漆大門,黑底金字的牌匾更是威儀,兩側蒔植的桂樹早已參天,遮下濃濃的陰翳。這本來是都城中令無數人戀慕瞻仰的府邸,朝堂官員成百上千,大半兒都曾來過這府門口,送禮或是求見,恭恭敬敬的從側門出來,連在門前大聲鼓譟都不敢。
季先生想起故交,心境湧動,也未坦白,緩緩道:“疇前誠太子身邊有位太傅姓馮,殿下可還記得?”
“既然代王和壽安公主無恙,臨陽郡主天然更不會受處。”
“那也隻是籌算,並非確實的證據。”兩人恰好行至阿殷初來那日垂釣的池畔亭側,定王帶她出來,神情規複了慣常的嚴厲,“如果旁人,僅憑這點證據,便能議定謀逆的罪名,定王和壽安公主卻分歧。父皇即位是因先帝的退位禪讓,才氣名正言順。父皇即位之日,代王更是主動上表說本身才德不敷,搬出了東宮,父皇也當著百官宣佈,要善待代王和壽安公主。今時本日,僅憑這蛛絲馬跡就認定他是謀逆,焉能服眾?”
定王見她還是不平,又解釋道:“本日朝堂議事,父皇定下薑家罪名,便有禦史上奏,說薑家居於侯位卻藏匿逆犯,所謀不小,背後定是有人教唆,言語提及代王。父皇尚未說話,便有老臣出來與他爭論,提起當年先帝禪讓和代王自請挪出東宮的賢德。”
“又得了禮品?”定王揮手叫丫環們都退下,坐在床對側的方椅中,目光落在阿殷臉頰。
“傷勢無礙?”
“陶殷,我真悔怨那日幫了你。”薑玉嬛卻不肯放過,目光釘子般紮在阿殷身上,“彆對勁,我們還會有相見之日!”
他極少這般詳細的解釋,阿殷對此中門道還摸得不敷清楚,聞言還是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