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長長的落在窗紙上,內裡北風緊,抖的樹影閒逛,哭泣的風從縫裡鑽出去,像極了暗夜裡幽咽的歌者。

他的薄唇彎起悄悄一個弧度,像是用心要氣她:“不記得了。”

“唔……都聽你的……”

六齜牙:“痛,扯到頭皮了……”

“還你。”

五兒壯著膽迴應:“本店素不供應早市,若要滾燙的茶水,須得候些時候。”

路上拉車季池出了很多汗,五兒進門就在櫃麵上倒了一大碗茶來。

一個壯漢按刀單手提起順福的衣衿,斂聲喝問:“不做買賣大朝晨開甚麼門麵!?”

他這劍法,非十年練不出如此深淺。茶館裡數十年的劍客逞口舌之快時有吹噓本身的劍法如何一劍入木三分,而六的劍術——一劍斷木。

阿爺棋癮大,他明顯有些困頓了,卻還是陪著。

布他假死,銷他名冊,渡他清閒,一個貴妃隻手能遮天的事,她都替他做全了。

就算他向來不說、不認,但他向來很聽她的話。

他道:“天然記得。”

“長池。”他的手指輕叩著空茶盞,精確無誤喚出他的名。

阿爺早說過要遠著他,現在見他一身絕好的技藝才曉得阿爺的話原有幾分事理。

六站到她麵前,氣喘籲籲地哈著白氣,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微低著頭,凝睇她。

一年前,她救了他。這個家向來是她說一不二,她管著一老一小,家中添置甚麼物什,燈油幾錢,鞋襪幾針幾線,褥子甚麼時候該洗該曬,十足都要她來經手。

她哄了他幾次去睡,最後實在勸不動便由他去了。

五兒回身就遁去後廚。

六將她伸長的脖子壓歸去,有點兒奉迎的意義,把木簪塞到她手裡:“梳頭。”

“痛死算了!”五兒把榆木簪往他髻上必然,再不管他了。

六抬頭笑了笑:“見你縫衣鑽心冇想勞累你,屋裡還算和緩,中間不另有爐子烤著麼?”

五兒內心咚咚,連喘大氣,現下但是給茶館闖大禍了,那些彆刀的九尺壯漢哪個打發得起?

排闥出來一個披著深衣的伴計,口裡哈著白氣,一張臉凍得擰巴在一起,“五兒今兒來這麼早?”

茶館中心坐著的那人是祿王,大行天子同母胞弟,天元朝野最有權勢的王爺。

五兒捏著針搔了搔頭髮,“隻許一會兒,再久了明天做活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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