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麵狹小,坡陡彎急,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千仞岑嶺。那山色如同畫筆飽蘸了水墨,在宣紙上一層層洇開來,濃淡深淺隨遠近凹凸層層遞進著,遷延著。漫山遍野都是鬱鬱蔥蔥的新綠,各種植物在陽光下瑟瑟顫栗著枝葉,舒暢地隨風搖擺,彷彿剛纔還是嫩芽初出,轉眼已然碧綠富強,葉片在一場春雨後敏捷伸展開,透著些鵝黃,帶一點嫩紅,光彩豐潤,層次清楚。各種不著名的飛鳥在林梢間穿越飛舞,花的、白的、黑的、黑黃相間的,拖著長尾巴的灰喜鵲們起起落落,在春季裡縱情歌頌著。間或路邊會竄出一隻野兔或者鬆鼠,引得我失驚打怪。

在陽城楊柏大峽穀中行駛,漸行漸遠漸入佳境,正如前人所說:“正入萬山圈子裡,一山放過一山攔。”路況不錯,一色的水泥鋪成村落公路,是前些年鄉村“三通”工程時由當局投資修建成的。現在到鄉間去很便利,統統的天然村都通了路,通了電,通了水,但是統統的天然村幾近都冇有了人。

我站在這片廢墟上,設想著在春日或者初秋的早晨,有清風徐來,坐在這裡看玉輪從山背後緩緩升起,掛上樹梢,看漫天燦爛的星鬥爛銀似的充滿天空,聽雨後的蛙聲,聽溝壑下潺湲的溪聲,聽風聲、水聲、鬆聲、鳥鳴聲,聽秋蟲“啼啼”地陳述著季候的變更……辛苦一年,有了些收成,吃不了糧食釀幾甕米酒,於月圓之夜,坐在樹下,擺幾碟果蔬,煮幾穗老玉米,邀幾位左鄰右舍,拉拉家長裡短,說些俗話俚語,吃飽了喝足了,回到屋裡一覺大天亮,該是多麼的散淡清閒,多麼的“詩意棲居”……此一刻,俄然深切地感悟到了當代人的不幸和哀思。

孟浩然有詩雲: “北山白雲裡,隱者自怡悅。相望始登高,心隨雁飛天……”這類雅趣,這分情懷,先人大抵隻能疇前人的書籍中去感受了。

清風明月輸給了電視機裡俗氣不堪的故事,故鄉風情輸給了螞蟻窩似的公寓樓,“耕讀傳家”的傳統輸給了急功近利的各種慾望……有一副常見的春聯說:“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遙山皆有情”。遺憾的是在實際餬口中,無價抵不過有價,有情抵不過無情。詩意棲居,淪為了紙麵上一個斑斕的詞彙,我們除了瞭解,彆無挑選。但是為甚麼人們總要絮乾脆叨地記念疇前,心心念念地想迴歸大天然呢?

就在這重堆疊疊的綠色中,我看到鵠立在臨深淵邊上的一座民居廢墟,石頭砌成的牆壁還是矗立著。不著名的老樹高大堅固地矗立在絕壁畔,樹上有兩隻喜鵲窩。臨絕壁的邊上,石頭壘著一溜堤堰,堤堰裡圍著一座石碾和一座石磨,向下望去,但聞水聲潺潺,探頭看去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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