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何說？”趙長卿道，“如果六舅爺故意照顧咱家，也等不到祖母親身上門。再者，鋪子如果六舅爺拿出來的，也不當由曾外祖母開口。”朱家嫡嫡庶庶的兄弟姐妹們，並不是多麼親熱。
“我們一起吃的，她可冇嫌棄。”
淩氏笑，“母親放心，都備下了。”
“是啊。”趙老太太道，“我記得清楚，那會兒你爹才十五歲，剛去了衛所。我慣常是每個月都會去給你曾外祖母存候的，你爹有了差使，好賴的總掙一份工，他又懂事孝敬我。我就跟你曾外祖母提了一句，她聽了後就說你爹長大了，咱家裡又冇個產業，便給了我阿誰皮貨鋪子，連帶你爹也是叫你六舅爺托了人，謀了個小旗的職。”
趙老太太笑，“出門時就覺著陰天，又進了臘月，冷風朔氣的，卿丫頭年紀小，我本來不想用飯的，你外祖母苦留，就早點返來。”老太太又問，“長卿她爹可歇了？返來時看他渾身酒氣，冇叫他坐車外頭，怕冷風餿著。”
就是淩氏，宿世何曾給過她如許的好神采。趙長卿笑，“我這是怕祖母的妙技術失了傳。”
趙老太太給她理剃頭間珠花，笑道，“你小孩子就是氣性大。實在，說打秋風也冇差，我們本就去打過秋風的。”老太太緩聲道，“你祖父去的早，他過逝的時候，你爹爹也就像你這般大。我們邊城的女人，不興守不守節的那一套。隻是，我念著你祖父的好，不肯意給孩子找後爹。那會兒難哪，我一個女人，種地種不了，除了繡活其他的也不會，你爹年紀小，他小時候可冇你如許機警懂事，我要照看他，也做不了多少繡活，隻能靠典當嫁奩度日。我那點子嫁奩也是有限的，當一件少一件，待你爹爹大些，我內心好強，又情願叫他讀書識字。隻是家裡那裡有讀書的銀子。捱了兩年難，甚麼臉麵不臉麵的也就不在乎了，我就硬著頭皮帶著你爹上門去給嫡母存候。她一見我，倒先歎了口氣，說了會兒話，留我們母子吃了頓飯，給了我五十兩銀子，還叫你爹去族學讀書。你想想，這也就是親人能如此了。之前或有不痛快的事，到底那份血脈還在的。”
趙老太太看趙長卿，問，“卿丫頭，你說呢？”
朱長卿也是自幼讀書的，這個時候天然有共同話題，便說些讀書的事。獨一不敷的便是，趙長卿隻是用以往趙勇的舊書學著念罷了，琴棋書畫之類，趙老太太是教不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