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沉默著擦了擦額頭的汗，把頭垂得更低，卻並無撤退的意義。半晌，明黃色五龍穿雲繡帳被撩起一角，天子的聲音非常腐敗地傳來：“李玉，服侍朕起家。”
天子好生安撫了幾句，便道：“後宮出了這麼多事，朕得去見見皇後。六宮不寧，也是她的不對。”
宮人們送了天子出門，天子見已無延禧宮的人跟著，方纔低聲道：“冷宮裡是如何了？”
李玉隻是含了一抹恭敬的笑意，目送著阿箬扶著宮女新燕跌跌撞撞地出去，不由得敬佩地望了天子一眼。服侍天子這麼些年，他不是不曉得天子的脾氣，也比旁人更清楚，慎朱紫這些年的盛寵之下，到底是甚麼。天子這一抹本日才肯透暴露來的嫌棄，實在是太晚了。
淩雲徹蹭了一腳，想起鞋子裡墊著的鞋墊是如懿給的，便有些捨不得，縮了腳橫他一眼：“不幸巴巴？還不是和你一樣。”
阿箬倉猝跪下，眼神慌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做錯何事，還請皇上明言。”
李玉清脆地承諾一聲：“是。主子必然會經心極力去查，給皇上和海朱紫一個交代。”
雲徹聽得聲音是如懿屋裡傳出來的，一時顧不得避嫌，忙闖了出來，隻見地上杯盤狼籍，碗盤碎了一地，到處都是碎瓷碴子。主仆二人都伏在桌上，氣喘不定，神采青黑得嚇人。如懿猶有氣味，衰弱道：“太醫……江太醫……拯救！”
李玉忙道：“據太醫回稟，是中了砒霜的毒，還好烏拉那拉氏庶人和惢心午膳用得未幾，以是中毒不深，除了太醫江與彬，主子還派了兩個太醫一同去盯著，以防不測。”
送來的是簡簡樸單的素食，不沾葷腥，主仆倆固然吃得風俗了，但這一日送來的菜色是如懿夙來不愛吃的苦瓜與豆芽。她夾了幾筷便冇甚麼胃口，惢心也吃了兩口，點頭道：“都快入冬了，還送這麼寒涼的苦瓜和豆芽來，吃著豈不傷身麼。”說罷隻扒了幾口白飯，便要起家將盤子還是送出牆洞去。
天子柔聲道：“還好你身邊的侍女發明得早，隻是你孕中不宜操心，這件事，朕會交給李玉去細查。”
天子眼底添了幾分焦灼之色，口氣倒還沉穩：“朕去瞧瞧她。”
天子驚怒交集，安撫地拍著她的肩道：“彆怕，朕必然徹查清楚，不會讓人再傷害你。”
天子由著李玉替他穿上海藍色金字團福便服，扣好了玉色盤扣，嫌棄地看阿箬一眼：“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