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撫掌歎道:“舞也罷了,最可貴的是匠心獨運,白衣紅梅,悄悄一靠,便融入畫中。”他輕含了一縷薄笑,“現在令嬪也進益了,不是當日隻知燕窩細粉,連白瓷和甜白釉也不分的少女了。”
她有些傷懷地輕笑。天子原是這亂世華章裡最得天獨厚能夠隨心所欲之人,他所喜好的,彆人恰好討了他的喜好,又有何不成呢?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
玉妍嗤笑道:“那也得舞得起彈得出纔好啊。我出身李朝,學的也是李朝的歌舞,到底還能讓皇上喜好個新奇。可現在慶朱紫和令嬪她們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有甚麼都雅的。”
天子笑著在她鼻尖一刮:“意境二字最好,朕最喜好。”
如懿為莫非:“皇上的聖駕一向是齊魯齊太醫照顧的。這一貫齊太醫身上也不大好,一應存候然脈之類的起居照顧,都拜托了江太醫,一時三刻怕是不能夠呢。”她到底還是著緊,“五阿哥的病到底要不要緊?”
如懿心中一緊:“另有甚麼?”
玉妍的話如同芒刺,密密錐在心上。如懿回顧,見天子與嬿婉舉止密切,彷彿一對密好戀人,細語呢喃,將一應的煙花燦爛、歌舞昇平都拂到了身後,隻成了成雙影兒背麵的亂世裝點。
玉妍見天子笑意吟吟,目光隻凝在舫中尋覓嬿婉的身影,也不覺有些訕訕。
瑞穗兒忙道:“回皇後孃孃的話,自從禦駕離京,從仲春裡起,五阿哥便斷斷續續地感冒咳嗽,一向不見好。愉妃娘娘都快急壞了,這纔不得已想問問,能不能撥了江太醫回京照顧。”
如懿如有所思,正把玩著一個金腰線青花茶盞沉吟,隻見底下的小寺人瑞穗兒跑了出去。瑞穗兒原是來往都城替海蘭和如懿通報宮中動靜的。如懿見了他便問:“這麼急倉促的,但是宮裡出了甚麼事?愉妃和舒妃都還好麼?”
天子笑著招手,表示她在身邊坐下:“慶朱紫與玫嬪操琴唱曲,確切故意,你卻能融情於景,藉著西湖三月落一點兒白雪之意。”
如懿閉著眼緩緩道:“可那顧忌如果大要上的,她也太會做人了些。”
如懿見她將紅梅捧在手中,進退有些尷尬,也不欲把這些心機露在人前,便點頭表示容珮接過。
玉妍輕嗤一聲道:“那可不一樣!舒妃是滿軍旗貴族的出身,又得太後親身保舉,得了皇上多年寵嬖。令妃是漢軍旗下五旗的出身,怎能和她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