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就夠了?”他仰天倒著酒喝,冷然道,“還不如痛快一醉,萬事皆忘。”
如懿站起家,又拿薑汁替她擦拭手腕和手肘樞紐,柔聲道:“來是他的情意,不來也無需怪他。繁華當中難見至心,你若落得這類境地他還至心待你,此人才值得持續訂交。不然,不見也罷。”
“難不成你內心還想走得出這鬼處所?”雲徹冷嘲笑著,“彆癡心妄圖了。這個處所你走不出去,我也走不出去的。”
葉心嚇了一跳,臉上雖熱,內心頭也熱了起來,感激道:“小主彆如許說,奴婢曉得小主自從得寵以後,事情也多了,內心不免難受。”
如懿昂首望著月色,淡淡笑了笑:“走不出去又如何?好歹也得活出小我樣來。我若稍一鬆弛,一口氣撐不下去,和這裡那些瘋瘋顛癲整日在地上牆角打滾的女人另有甚麼分歧。乾脆一脖子吊死在那邊,屍身也冇得善終。”她蹲下身,看著富強欲滴的青苔底下四周爬動的螞蟻:“你見過螻蟻麼?螻蟻尚且偷生,並且但願偷生得不要那麼艱钜,以是不管如何,我都要忍耐下去。”
如懿忙扶住她道:“彆蹲在那邊了,等下細心腿腳疼,又站不起來。”
葉心仰起臉笑道:“奴婢就不信小主看不出來,除了那股子妖妖調調的嬌媚勁兒不像,嬿婉那丫頭的臉容,長得倒與冷宮裡的如懿小主有兩三分類似呢。”
如懿受了這將近一年的搓磨,心下自寬,也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隻在月色下將白日裡晾著的衣服又抖了抖平整,道:“固然身在泥潭裡,可總不肯沉湎到底。我如果將心口上的一口氣鬆了,便永久沉湎苦海,冇法脫身了。”
惢心咬著牙關一笑:“奴婢熬得住。”
海蘭娟秀的眉峰微微皺起:“如何?連你也感覺嬿婉不容輕視麼?”
如懿聽得耳熟,不自發便隔著疏疏的門縫往外望去,卻見淩雲徹滿臉胡楂,意態蕭索,舉著把酒壺往嘴裡一個勁兒地倒酒。她看了不免暗自點頭。進了冷宮這麼久,這個男人也算是朝夕都見獲得的可貴的正凡人了。固然貪財些,倒也有一顆長進之心。宮裡的人,誰不想往上爬呢,倒反麵那些與他一起的侍衛普通整天胡塗度日,隻是現在,如何倒也頹廢起來了。
海蘭本拿著烏黑的熱毛巾擦手,聽得這一句,將手裡的毛巾“啪”地往水裡一撂,濺起半尺高的水花來,撲了葉心一臉,她怒聲道:“作死的丫頭,嘴裡更加冇輕重了。如懿姐姐固然在冷宮裡,可她是甚麼身份,豈是你能拿著一個卑賤宮女渾比的?下回再讓我聞聲你說如許的話,細心我立即打發了你出延禧宮,再不準出去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