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凝神半晌,緩緩道:“昔日爭奪後位,純貴妃既是因為愛子之心,也是因為受了孝賢皇後臨死保舉的纏累,更有金玉妍的調撥。”
如懿顰起了纖細的柳葉眉,長長的睫毛如寒鴉欲振的飛翅,在眼下覆就了淺青色的輕煙,戴著金鑲珠虎魄雙鴛鐲的一痕雪腕撫上金絲玉白曇花的袖,輕聲道:“越來越像皇後?海蘭,你曉得這些日子,我最常想到誰?”
“是為了甚麼呢?”如懿自嘲地笑笑,“我本是成也家世,敗也家世。我冇有最刺眼的仙顏,冇有深重的寵嬖,賢名也不如孝賢皇後。至於孩子,我確切比不上你後代雙全,多子多福。我隻要這一條命,一口氣,甚麼都是我本身的。可就是因為我甚麼都冇有,我才氣夠做一個無所害怕的皇後。”如懿深深凝睇綠筠垂垂被光陰腐蝕後細紋頓生而微微敗壞的臉龐,另有顛末孝賢皇後靈前痛責之過後那種深切骨髓的悲觀與寂然,像一層濛濛的灰網如影隨形緊緊覆蓋,她不覺生出幾分唇亡齒寒的傷感,“另有,換作我,毫不會如你普通問出,憑甚麼是誰當皇後如許的話。”
海蘭款步走近:“不承想姐姐在這裡。”
綠筠諦視如懿很久,遺下一束暗淡的目光,垂下哀傷的麵孔:“這些年我不求彆的,隻求我的孩子能安然有福地長大。為了這個,多少委曲我也受得。終究,等啊等,竟然那些人都死在了我這個不頂用的人前頭。我便生了癡心妄圖,也聽信了金玉妍的阿諛,覺得本身也有本錢爭一爭皇後之位,起碼能為我的孩子們爭得一個嫡出的身份,爭得一個不再被人欺負的出息。但是,我畢竟不如你命好。以是,你要見怪我當初和你爭奪後位的心機,我也隻能自作自受罷了。”
長春宮中統統安插如孝賢皇後地點之時,隻是伊人已去,上泉碧落,早已渺渺。
如懿靜肅立於暖閣當中,宛然如昨日重來。
如懿亦笑:“容珮是個能主事的短長角色,她放得開手,我也能費心些。”
如懿安然目視她,安靜道:“天然。不為彆的,隻為永璜是我們都扶養過的孩子,更加了曾經在潛邸之時,除了海蘭,便是你與我最為密切。”
“我也對不起她!”如懿瞬然睜眸,“是我,害死了她敬愛的孩子!隻要我一閉上眼,我就會驚駭,會悔怨!”
海蘭抿唇而笑,伴隨在如懿身側:“姐姐說甚麼,便是甚麼吧。我隻是感覺,姐姐越來越像一個皇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