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大家都似我們這般,在這府裡被蔽了耳目?”段夫人緩緩點頭道,“天下間豈有不通風的牆,當日知悉事情原委的人皆被帶離了周家,另有被斥逐了的,那笙丫頭的乳母便是此中一個。憑她藏身在那裡,我不信哥哥故意去找,還能找她不著。再者,退一萬步說,就是果然查不出甚麼,莫非我們還編不出甚麼?”
周元笙安閒還硯齋讀書臨帖,閒時便有周仲萱、周仲瑩幾個姐妹與她一道談天解悶,日子倒也過得舒暢。這邊廂張夫人、段夫人這等做人兒媳者卻冇那般悠哉,白日裡皆在許太君跟前侍疾,雖則並無太多著力之處,竟日陪著個病人,一天下來也頗感疲累。
白芷謹慎探聽道,“是不是老太太說了甚麼,惹得太太不快?太太也想開些,她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又不舒暢,不免嘴上刻薄些,您就擔待她兩句也就完了。”
解嬤嬤原是許太君陪房,夙來極有麵子,得了叮嚀親身扶了段夫人的手,後者見狀忙錯開些身子,笑道,“那裡敢勞動嬤嬤,我再當不起的。”
段夫人聽得心中一緊,錯眼去看解嬤嬤,見她目不斜視麵帶憂容,便有幾分拿不準這話究竟是否用心說給本身聽,當下頓住步子,悔怨得直打跌,“真是我的罪惡了,是我那日不謹慎,給老太太上了一杯熱茶,白叟家想必不好抱怨我,竟是冇當即奉告我。如果我曉得老太太為著全我的麵子,竟不顧做病,我說甚麼也得攔下的。唉,老太太心疼我,我現在可真算是曉得了。”
段夫人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白芷一眼,半晌曼聲道,“我如果要氣,早十年前就氣死了。不進他們周家,我原不曉得民氣能夠偏的這般短長!”垂目想了半晌,敲著那書案檯麵道,“給我研磨。”
“刻薄?”段夫人冷冷一笑道,“她倒不肯親身刻薄呢,使喚人拿些陳年舊向來噁心人。”因房內無人,便將剛纔解嬤嬤的話悉數奉告了白芷。
言罷,她將那信箋摺疊好,挑眉恨聲道,“一個外來的丫頭也值當她這般上心,若真遂了她們意,我又成了甚麼,皇後孃孃的繼母?來日我見了她要五拜三叩,我的女兒見了她也要五拜三叩,我便是咽不下這口氣。”
段夫人到底是遠親媳婦,還是日日近前服侍,待得晚間回房已覺渾身痠痛。所幸許太君無甚大礙,將養幾日垂垂好轉,亦能吃得下糜粥菜蔬,又見段夫人熬得很有幾分蕉萃,心中不忍便催她早些歸去,並叮囑了跟前的解嬤嬤親身送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