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冇甚麼可辛苦的,”她微淺笑道,“府裡有周總管,又有宋長史,不管表裡事件皆不消我過分操心。是以我才氣抽暇來瞧瞧你。”
李錫琮仍未回身,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是嗟歎又似是輕笑,緩緩應道,“比你早上幾天罷了。”
他俄然停了下來,彷彿說到這裡,這段回想便到此為止了。周元笙不由盯著他細心看,暗淡燈火下,也隻見他神采如常,清冷冷酷,倒彷彿方纔故事裡的人和他並無乾係。
“可他到底還是給了你機遇,”周元笙試著提示道,“不然你不會有目下的成績。”
周元笙聞言,悄悄一歎,半日方轉了話題,問道,“娘娘邇來可好,隻盼她彆過分悲傷纔是。”
俄然間門窗搖擺之聲高文,一陣疾風將簷下的鐵馬吹得叮呤噹啷的亂響起來。夏季傍晚的驟雨猝但是至,轉刹時已落在階前,雨水裹挾了帶著腥氣的風傾瀉進房中,落在窗邊的書案上,打濕了半張書桌,將桌上的稿紙吹散得寥落一地。
那語氣甚是安靜平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悲喜。周元笙凝目看著他,亦從他臉上辯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感。二人相對無言,便隻好沉默以待,也不知該由誰先來突破這般無聲的喧鬨。
李錫琮揉著右邊太陽穴,點了點頭道,“幸而國朝端方,藩王在外不必回京奔喪,不然路遙千裡,纔是真的辛苦。”
李錫琮鬆開周元笙的手,上前焚香叩拜,厥後將三炷香插於香案上,垂手肅立不語。周元笙鮮少見到他有如許恭謹的時候,不由也寂然起來。正籌算拈香隨他叩拜,卻被他伸手攔住,點頭道,“她是我疇前和你提過的廢妃蕭氏,我小的時候叫她一聲姨母。她算是我的親人,也算是我的仇人,卻不與你相乾,你不必祭拜。”
一滴雨水滲入紙箋,適值落在相思二字之畔,留下一圈恍惚的濕暈,便好似是一滴淚墜在那邊。
一道閃電如長蛇般蜿蜒劈開夜空,耀目標亮光中她看清了,麵前之人眼中盛放著明麗而詭異的光,像是要將她吞噬,像是健忘了她是誰,像是不知今夕何夕,像是彷彿不會再有明天。
周元笙轉過甚見他盯著一頁紙在看,定睛望去不由心頭重重一跳,倉猝劈手將那寫滿苦衷的故紙奪過,就勢團成一團。她吃緊地站起家來,走到案前用白玉鎮紙將手中故紙壓好,倒是窘得不敢回回身子,不敢去看李錫琮的眼眸。
周元笙悄悄嗔道,“我見你纔剛叮嚀起人來自是一板一眼,極重分寸,如何輪到本身又全不忌諱。”言罷轉口道,“何況若真要回京奔喪,於我而言也不過是禮節端方,於你纔是切實在實的奔喪。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