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段夫人悄悄點頭，周洵遠轉過話題道，“本日委曲你了，母親叫你親身去接元笙，此舉雖有不當，也是為著她今後待選一事，若能遂了皇後之意，也終歸是對周家，對你無益之事。”
漱玉披著外套，另有幾分迷離，道，“女人但是要水？”周元笙道，“不是，我想看看甚麼時候了？”漱玉道，“二更時分了，女人睡不著麼？”
周洵遠聽得身後清淺的呼吸聲，緩緩轉過身來，潔白舒朗的端倪一點點映入周元笙眼中，她俄然感覺這麵孔有幾分熟諳，似是在那裡見過，略一思忖便想起來，本來恰是酷肖那庶出的二mm周仲萱。
周元笙道，“文大人謬讚了，女兒腹中獨一點墨，不敢妄稱學問二字。”周洵遠點點頭道，“你師疇前任禮部尚書成慎齋先生，他是文大人同年，相互有同門之誼，他的學問自是好的。看來公主很捨得種植你。”
周洵遠點頭道，“皇上斥責東宮有違祖宗遺訓，藩地乃國朝根底，為永固大魏江山而立，言東宮此舉，對外親痛仇快，對內不孝不悌，令其剋日於端本宮中思過。君嗣失德，其師所受非議首當其衝。文大人也隻得主動請辭了。”
待腳步聲去的遠了，周洵遠方從沉默中回過神來，剛纔那鮮豔麵龐，窈窕身形，另有拜彆後久久繚繞房中的蘇合香氣，都令他有恍若隔世之感。她們不是好久未見並不親厚麼，為何卻又連熏香的愛好都那般類似。目光落在書案下的暗格處，手指動了幾動，終是寂然一鬆，他起家整了整衣衫，邁步走了出去。
周元笙低眉斂容，進得房內，一眼便瞥見立在青玉三星掛屏之下的頎長背影。一襲玉色道袍，玉簪束髮，寬袍大袖，端的是儀態翩然。她聽聞父親曾有國朝百年間風儀最美的探花郎之譽，現在光看這一道背影亦可想見那傳聞不虛。
段夫民氣中正想著另一番話，聽罷不過笑笑，卻也未做辯論。兩人一時無甚要緊之事，閒話兩句，段夫人便親身奉侍了周洵遠盥洗，兩人一道寢息安設。
周元笙微微一笑，蹲身行了一個全麵的存候禮，含笑道，“不孝女阿笙給父親存候，父親萬福。”
周洵遠微微一笑道，“燃藜，諧音即為讓利，劉向得燃藜老者授《洪範五行》，後其子劉歆從其術，幫助王莽新政，所謂洪範五行，核心乃是朝代興替休咎相依的趨避之術。皇上的意義便是削藩一事，須從長計議，眼下並非合適機會，不成操之過急，乾脆臨時讓利於藩地。這是留了活話，本朝做不到之事，未見得東宮今後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