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的笑聲再度沉沉響起,半晌那略顯陰鷙的笑意戛但是止,便聽她幽幽再道,“隻要保全了任家,才氣保全母切身後的族人免受淩辱,今後或許還能尋得機遇重振部族。”
“但是,兒子他日被皇上防備掣肘,卻也有些得不償失。”任雲從嗟歎道,“眼下尚且好說,隻是今後新君臨朝,這燕地是何風景還不成知。屆時若真叫兒子從兩人中擇出一個,又該舍誰從誰,又有哪條路纔是兒子的上上之選?”
任雲從思惟半晌,當即應道,“不錯,此人是勁敵,東宮又勢在必得,我們唯有如此,方能不被操縱蠶食,化被動為主動。即便皇上猜忌,兒子有所捐軀,也何嘗是好事。我們乾脆將計就計,以退為進。”
任老夫人安閒一笑,道,“你可急甚麼,這話也不是眼下便能篤定言說的。到了那一日,天然會晤那一日的分曉。你在前朝未曾獲咎太子,又與寧王有親,隻怕是他們各自拉攏你尚且來不及。”她頓了一頓,眯起雙目,清楚道,“屆時你最大的勝算,便是那蒙古三衛要何時用,用在那邊。隻是不管我們幫了誰,都須叫他承諾,封賞那三衛和蒙古諸部,許他們該有的地盤,該有的兵將賦稅。”
這些話任雲雁疇前冇少聽過,隻是現在卻並未顯出不屑或是張口回嘴,反倒展露一抹安閒笑意,彎下身子輕言道,“哥哥,我本日來恰是要和你說這個,我……我已成心中人了。”
任雲從鮮明雙目圓睜,疾道,“是他?”眼看任雲雁不覺得意地點著頭,又長歎一聲,怨道,“你千挑萬選,等候好久之人,怎會是他……雁兒,你可曉得,那人已有王妃了。”
任老婦人收回一陣嗬嗬的笑聲,並不明朗,卻也算得中氣實足,“就是要他明白纔好!我不怕他是個明白人,也不怕他跟我裝胡塗,就隻怕他一時被美色惑住真的胡塗起來,那纔是白費了我們一番期許,一番擔憂。你不必多慮,我斷他今後定能曉得我們本日一番投誠之意。”
任雲從被她摟住,耳聽得她軟語溫聲,一時也無可何如,轉頭高低看了看她本日裝束,不由皺眉歎道,“更加冇端方了,竟日做如許的打扮,招搖過市成何體統!怪我疇前冇有管束好,可現在你也不小了,該曉得收斂些。再如許下去,這偌大的北平府,可另有哪戶人家情願求娶你?”
任老太太的房內長年彌散著白檀味道,這是她平素禮佛之時慣常燃的香,隻是倘或生人乍一出去,不免還是會蹙一蹙眉頭,那清幽辛甜的檀香平清楚還稠濁著一股濃稠的羊乳腥氣,這也是她多年的風俗,日日的飲食皆離不開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