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淅淅瀝瀝下起了秋雨,西風漸勁,濕冷一片,房內更現出瑟瑟涼意。周元笙雙手已不離袖爐,麵前那頁書攤開了有半晌也懶得翻上一翻。忽聽得簷下有收傘的聲響,心跟著一跳,忙端坐案前,垂下雙目。
周元笙抬起眼,見是總管梁謙,隻得點頭淡笑道,“梁總管好,有事麼?”
她掩口笑了笑,眼睛在梁謙略顯佝僂的身上轉了轉,叮嚀道,“既要熱烈,那也好辦。人家府上過節預備甚麼,我們也依樣畫葫蘆預備上,且再支出銀子來,給闔府高低統統人打賞。內臣嘛,賞些銀錢也儘夠了。至於丫頭們,每人賜一副新頭麵,都打扮起來,也好有個過節的模樣。服侍的人打扮得好些,王爺一時瞧在眼裡,也能內心舒泰。保不齊還能汲引了哪位,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梁謙於李錫琮的行跡非常瞭然,現在隻怕周元笙曲解,忙賠笑道,“王妃這話真是折殺臣了。臣不敢妄言,但若說王爺,臣服侍了這麼多年,於王爺的脾氣本性多少還是曉得一些。”笑了笑,又道,“王爺向來對年節不甚在乎,平常在宮裡頭也隻是陪著皇上、皇後、殿下並幾位王爺湊趣,過後總要去拜過如嬪娘娘,和娘娘說一會子話――本年怕是不成了。我們這府裡疇前並無一個主持中饋的主母,王爺身邊夙來也冇個無能管事的丫頭,是以逢年過節都不過草草對付,從未曾好好包辦。幸虧現在有王妃坐鎮,總算能夠熱熱烈鬨,喜氣洋洋一回。”
周元笙隻盯著袖爐上的斑紋,看了半晌,才笑笑道,“不必了罷,王爺身子健朗,一貫體熱,隻怕用不大上。總管還是心疼心疼我,一小我在這屋子裡冷得翻不動書,提不起筆呢。”
梁謙等了一會不見迴應,忙偷眼覷著這位王妃的神采,但見其鮮豔臉頰上微泛紅暈,還帶了三分薄怒,不覺驚奇起來,暗忖本身方纔的話裡有哪句值當她作這般態度。
梁謙忙欠身道,“臣不敢非議王妃。依您叮嚀辦就是,隻是……”望著周元笙,含笑問道,“要不臣尋些出來,也給王爺送去,這天兒,確切是冷得忒快了些。”
梁謙至此,已然瞭然她是用心在和李錫琮活力,也不知是不是成心讓本身將這話傳給李錫琮聽,想到這新婚燕爾的小伉儷不知因著甚麼芝麻綠豆大的事鬨起來,竟像是要比著看誰沉得住氣,一時又好氣又好笑,隻得回道,“是,臣這就叫人送過來,您若再想起甚麼,隨時派人知會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