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腦中嗡地一響,隻感覺半邊身子都涼了,餘下的話也不想再聽,半晌才揉著太陽穴,淡淡道,“曉得了,你服侍的經心,今後老爺在外頭的事,我就隻問你一個。”隨後表示白芷拿了散碎銀子出去,將挑雲送出了上房。
語罷,周洵瞭望著段夫人煞白的麵孔,隻感覺餘怒未消,當即哼了一道,也不命人打簾子,竟是抬腿摔簾而去。
段夫人氣得渾身亂顫,抓起手邊茶盞直想奮力擲出,幸而她心智一貫堅毅,抖了好一會才略微停歇下肝火。細心考慮方纔周洵遠的話,心內已是垂垂有了算計,便揚聲喚來白芷,細細叮嚀了一番。
段夫人雖知他說的在理,還是架不住心內不甘,搖首道,“這話我不敢信。豪門後輩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例子還少麼?老爺也得想想今後我們不在了,瑩丫頭且靠誰來撐腰,如果千挑萬選出了其中山狼,她此後的日子可怎生過啊。”
當晚周元笙歸家,用過晚餐,安閒房中臨帖溫書。彩鴛排闥入內,也不奉茶,倒是一臉笑意盈盈,直看得周元笙眉頭微微蹙起,方從身後拿出幾封信箋,笑道,“今兒的信函很多,隻是這裡頭有官樣,也有私樣,不知女人想先看哪一個,還請女人示下,我好挑出來呈上。”
還硯齋中一派喜氣,上房現在倒是安好淡然,一脈安眠香幽幽嫋嫋,飄散繚繞。周洵遠換了衣衫,坐在榻上憩息。段夫人接過丫頭手中巾帕,親身為其淨過麵,方纔打發世人退去。見周洵遠麵帶倦色,便輕聲問道,“老爺有煩苦衷?是內閣的,還是樞部的?”
段夫人擎著茶盞,避著盞中茶葉,含笑問道,“我曉得原是難為你了,我且問你,老爺這半月以來可有見過甚麼人,碰到甚麼不快之事?這個你總該有些印象罷。”
段夫人跟著問道,“哦?是偶爾遇見的,還是郡主特地去見的老爺?”
段夫人微微一怔,急問道,“老爺是要跟一介豪門做親?瑩丫頭雖說不是嬌養出來的,到底也冇吃過一點苦,又是老爺遠親的閨女,如何倒捨得嫁去那樣的人家?”
段夫性命人拿了乾果子等物與他,一麵和悅道,“邇來你也瞧見了,老爺心境不大寧,連帶著人都清減了,叫你來,是問問老爺邇來在外頭可有煩心的事,且把你曉得的與我說說。”
她內心惦記取薛崢的信函,隻耐住性子先從長輩的讀起。待都看完,掩信閉目很久,隻是一言不發。急得彩鴛一徑催問,“郡主可有壓服老祖宗?二爺如何說,是否叫女人放心,靜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