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興站在廢墟中心,任雨水沖刷鐵盒裡的錄相帶。虎子一瘸一拐地撿起半截腳手架,在泥地上勾畫新球場的藍圖。運河對岸,第一批野葵花已經穿透瀝青路麵,朝著卡靈頓的方向倔強發展。
拆遷隊長俄然舉起信號槍。燃燒彈劃破晨霧的頃刻,張明月騎著電動車衝出場內,車鬥裡滿載著中藥燻蒸機。"接著!"她拋出一捆艾草繩,燃燒的草藥香刹時覆蓋球場。陳東興將艾繩纏在電纜上,青煙順著地下管道湧入購物中間通風口。
鐵盒崩開的刹時,潮濕的黴味混著百雀羚香脂的氣味湧出。退色的錄相帶大要結著鹽霜,標簽上用藍墨水寫著"1999.7.23 卡靈頓B區"。陳東興的指腹摩挲過凹凸的劃痕——這是當年母親被充公的練習記錄母帶。
"關掉!快關掉!"開辟商朝表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但為時已晚,早岑嶺的人群正舉動手機堆積,直播畫麵裡的母親用腳手架擊球入門,與實際中陳東興用鋼筋抽射的行動完美重合。
"找到啦!"拆遷隊長的奸笑刺破晨霧。三台發掘機呈品字形包抄而來,履帶碾過野葵花叢的聲響像骨折般清脆。陳東興將鐵盒塞進球襪,回身時瞥見虎子正用血手指在戰術板上塗抹——少年把止痛藥膏擠在電路板上,改裝成簡易信號發射器。
"去禁區!"陳東興拽著虎子滾進泥塘。推土機的剷刀擦著他們後背掠過,將替補席的長椅削成漫天木屑。虎子俄然扯開衣衿,暴露貼滿電極片的胸膛:"張姐給的生物電池,能撐二非常鐘!"
"東子哥!他們推倒北門了!"虎子拖著傷腿翻過圍擋,醫用護膝的把戲貼刮在鋼筋上嘶啦作響。少年懷裡抱著從換衣室搶救出的戰術板,母親手繪的4-3-3陣型圖正在晨光裡泛黃。
"接著挖!"虎子用身材擋住飛濺的碎石。陳東興的洛陽鏟撞上混凝土裡的電纜,火花在晨霧中炸開藍色電弧。當拆遷隊的鋼索網罩下時,他猛地扯斷電纜討論,兩萬伏高壓電將鐵網熔成猩紅的蛛網。
購物中間的巨幕俄然黑屏。虎子將戰術板拋向空中,林小滿操控的無人機群如蝗蟲般撲向玻璃幕牆。少年瘸著腿吹響青銅哨,三十七個孩子同時含住梧桐葉——鋒利的哨音與樹葉震顫聲共振,啟用了藏在告白屏後的備用電源。
陳東興的指甲縫排泄血珠。混凝土層下埋著的鐵盒鏽蝕成赭紅色,鎖孔裡插著半截青銅哨——恰是母親總掛在脖間的信物。遠處推土機的轟鳴俄然逼近,他抄起工地上的液壓鉗猛砸盒蓋,金屬撞擊聲驚飛了在球門築巢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