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前五分鐘,比分卡在2:2。陳東興帶球衝向拆遷辦的佈告牌,體校生構成的人牆比腳手架還密。他俄然想起母親的話:青磚要斜著砌才承重。
轉折在暴雨來臨時到來。體校生換上長釘鞋,虎子們的破球鞋卻灌滿泥漿。陳東興俄然扯開球網,把備用的防雨布鋪在禁區——這是看工地苫蓋水泥學會的。體校鍛練的戰術板淋成糨糊,方文君的大喇叭卻在雨聲中炸響:“走水門!走水門!”
拆遷工地的探照燈成了練習燈。陳東興把安然帽扣在豆豆頭上,小不點抱球跑起來像隻笨拙的企鵝。父親冷靜調來兩卡車修建廢料,碎磚塊圍出個歪扭的禁區,鋼筋頭權當角旗。
方文君架起慶功宴,炒鍋裡的年糕滋滋作響。陳東興望向球場,落日把拆遷佈告烤成焦黃。那些署名在暮色裡爬動,像群手拉手圍成圈的螞蟻。父親蹲在塔吊下抽菸,菸頭明滅間,母親栽的桂花樹樁彷彿冒出了新芽。
社區球場的鐵網外貼出拆遷佈告時,虎子正用紅磚頭畫新球門線。石灰粉混著昨夜雨水,在沙地上洇出淡淡的血痕。陳東興蹲在早點攤旁剝茶葉蛋,滾燙的蛋黃噎在喉頭,像吞了塊燒紅的炭。
陳東興攥緊撈魚的網兜,塑料柄“哢”地裂開細紋。虎子俄然從案板下鑽出,沾滿魚鱗的手拍在血書署名處:“賭就賭!輸了給你洗一個月臭襪子!”圍觀人群轟笑如潮,賣豆腐的阿婆顫巍巍擠出人堆,柺杖尖蘸著豆漿在地上寫:加我一個。
父親俄然呈現,勞保鞋踢飛個易拉罐。“接著。”他拋來串鑰匙,塔吊操縱間的銅鑰匙還帶著體溫,“明早七點,那上麵看得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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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在裁判的二手哨音中開端。陳東興的帆布鞋陷進沙地,體校隊長的新球鞋卻打滑得像滑冰鞋。當對方第三次摔進磚頭堆時,虎子笑得被口水嗆到,裁判的黃牌亮得像塊燒餅。
推土機的轟鳴驚飛滿樹麻雀。體校生坐著大巴車來時,整條街的晾衣繩俄然降下半旗——阿婆們把藍印花布拚成巨幅橫幅,歪扭的“家”字缺了寶蓋頭,倒像群伸開手臂的孩子。
張明月抱來社區診所的舊床單,烏黑的布匹鋪在沙地上像條降書。她握馬克筆的手抖得短長,“庇護球場”四個字寫得東倒西歪,最後阿誰“場”字尾巴拖出老長,像根拴住童年的鷂子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