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蹲在角旗區綁鞋帶，少年護腿板內側新貼了張便當貼，上麵是卡瓦略離隊前寫的葡語短句：“água mole em pedra dura, tanto bate até que fura.”（水滴石穿）膠帶被雨水泡得翹了邊，字母“fura”（穿透）恍惚得像團墨漬。
換衣室的暖氣片又歇工了。湯姆裹著羽絨服縮在長椅上，少年後頸的曼聯隊徽紋身結了層霜花：「東哥，卡瓦略先生昨晚直播吃豬肘子，彈幕都在刷‘曼聯的眼淚拌飯香不香’。」他哈著白氣刷手機，螢幕上是卡瓦略在安聯球場揮拜仁領巾的九宮格。
異化采訪區的地毯吸飽了泥水。陳東興被《鏡報》記者堵在消防通道：“如何對待卡瓦略說拜仁換衣室有主動按摩椅？”他盯著對方領帶上彆的船舵形胸針——和卡瓦略奧迪A8鑰匙扣同款——俄然笑了：“曼聯的換衣室有會講笑話的暖氣片，你要不要嚐嚐？”
南看台新裝的防雨棚下，小女孩她爸正踩著梯子掛橫幅。鮮紅的「GLORY GLORY MAN UNITED」被北風吹得捲了邊，男人用紮帶牢固時嘟囔：「這料子比那葡萄牙佬寄的拜仁領巾薄三倍。」底下的小女孩攥著把藍漆刷子，偷偷在水泥地上畫歪扭的船錨圖案。
對陣阿斯頓維拉的賽前公佈會，安切洛蒂把記者懟得啞火。“卡瓦略的轉會費？”意大利人用咖啡勺敲著話筒，“夠買二十台除濕機，把你們腦筋裡進的水抽乾。”陳東興低頭摳指甲縫裡的草屑，發明《泰晤士報》記者皮鞋上粘著片裡斯本蛋撻的包裝紙——和卡瓦略奧迪A8後備箱裡那盒同款。
中場歇息時換衣室飄著薑湯味。安切洛蒂把戰術板拍在長椅上，震翻了湯姆的保溫杯：“你們跑位比超市搶特價的老太太還亂！”少年縮著脖子擦拭潑在球襪上的薑汁，手腕內側的文身被熱氣蒸得發紅——那串葡語“Adeus”的“A”字缺了個角，像被咬過的蘋果。
安菲爾德客隊換衣室飄著陳年啤酒餿味。安切洛蒂用消毒濕巾擦了八遍戰術板：「他們的右閘回身比貨輪掉頭慢兩拍，給我往死裡突！」陳東興低頭纏肌效貼，發明卡瓦略送的護踝已經落空彈性，把戲貼上的曼聯隊徽被磨成了籠統畫。
開賽七分鐘，陳東興在中場被亨德森鏟翻。主裁判掏牌時，他躺在草皮上瞥見KOP看台的巨型隊徽缺了個角——客歲卡瓦略的遠射恰是從那破口鑽出來的。湯姆趁機捅走足球，少年帶球衝刺時差點被場邊拍照師的電纜絆倒，那截黑線在草皮上蛇行，像條冇擦潔淨的德文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