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鉞雙臂發力,將林珩悄悄一舉,放在右臂彎上托住,左臂去捏林珩的下巴,體貼道:“讓我看看你的門牙。”林珩羞惱,彆開臉不與他說話,任褚鉞如何哄都不出聲。褚鉞見他擰住了,隻好把他放下來,告饒道:“小爺,開開你的金口吧!”林珩瞪了他一眼,整了整衣衫,端莊道:“這纔像話。”這才允了褚鉞牽了他的手往水閣行去。

張媽媽便引著林珩往產房隔壁房間去。屋內已燃了炭火,滿室生春,紫檀描金拔步床上躺著一個小小嬰孩,身上蓋著紅綾小棉被,睡得非常苦澀。兩個奶孃坐在腳踏上看著,彆的兩個奶孃守著炭盆的火閒談,見大爺出去,忙都上來存候。

林珩前腳纔到了怡安堂,後腳報信的人就追了上來。怡安堂世人本就喜氣洋洋,又傳聞林母親給小哥兒取了名,更是歡樂鼓勵,吳媽媽出來厚賞了報信的丫頭。秦氏現在還在產房,張媽媽攔著林珩,不叫他出來,說是不吉利,林珩隻好站在門口問好:“太太可好?兒子不能入內探視,在這裡給太太磕個頭,盼望太太早日養好身子。”說罷,便跪下來磕了一個頭。

賈珠麵上懨懨,賈璉守孝未曾來,他一人撿了個杌子坐在窗邊看水。林珩上前與他說了兩句閒話:“大哥哥如何悶悶坐著?三孃舅也來了,你們不是一貫最投機麼?如何不去與他說說話?”林珩口中的三孃舅是秦氏胞弟秦冼,他與賈珠是同年秀才,在文會上經常見麵,相談了幾次,相互感覺投機,又是模糊約約的親戚,遂成了一對相知好友。客歲秋闈、本年恩科,兩小我俱冇考中,更是添了惺惺相惜之意,常在一起發些懷纔不遇的牢騷,更覺情洽。

本來他也還不到加冠出閣的年紀,每日晨起還要進宮讀書了,中午下了學也不得安息,徑直去刑部,跟著世故老吏抄抄文書,寫寫節略,背背律條,被他父王帶著見人說話,偷學一點他父王的行事手腕,偶爾還去看看三司會審,忙得不成開交。褚鉞見了很多荒唐齷蹉的案件,始知人間險惡、民氣多狡,愈發沉穩了。“下午還是要去衙門,偷個閒出來玩玩。”褚鉞撇開衙門裡的公事,用心與林珩說話。

轉眼三朝便到,這一日恰逢林珩休沐,便請了諸位同窗、世交親誼一道來看洗三,非常熱烈。林母也歡樂他交遊廣漠,便在外院園子裡的“濯纓水閣”安排了四桌席麵,任他宴客。如張家、秦家、賈家、胡家、劉家(胡劉二家是林珩庶出姑姑的夫家)等表親來得最早,張、秦兩家夙來親厚,還幫著林珩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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