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禦書房,吳辰光教唆他的小門徒往偏殿廊廡去宣熙成帝口諭,本身捧著奏摺匣子往內閣而去。路上可巧遇見攜伴隨來的義直親王和信義親王,兩人談笑晏晏,一派兄友弟恭。吳辰光忙迎上去施禮問好,義直親王為表忠心,不待信義親王點頭,滿麵東風笑道:“內相請起,不必多禮。”吳辰光渾刻薄:“主子斷不敢失禮。”義直親王含笑:“內相還是這般謹慎的性子,怪道深得父皇首要。”
熙成帝略略翻閱,用硃筆圈了小我名,發還給義直道:“就張友罷。你把摺子送到內閣去,讓他們擬旨發下。”張友乃國子監司業,從四品,熙成三十年進士,資格是充足了,人又廉潔剛正,在儒林中素有清名,主持鄉試綽綽不足了。義直淡笑,張友夙來孤傲,與哪位皇子都不靠近,如此也好。如果父皇點了祭酒李守中,那纔有些毒手。這位但是聯婚榮國府,而榮國府又是義忠部下的一條忠狗,雖說他老是一副忠正的模樣,誰曉得是否已經投了義忠,不消他是最好。
熙成帝又意味深長地添了一句:“可彆儘弄些虛的來亂來朕。”信義心臟一陣狂跳,噗通一聲,雙膝著地,咬住牙根,慎重道:“兒臣毫不敢欺君。”熙成帝方溫聲道:“起來罷。你用心辦差,朕內心便歡樂。來舟,搬個繡墩給老四坐吧。”
吳辰光謙道:“王子謬讚了。主子另有皇命在身,不便逗留,多有獲咎。”義直親王心中頗不喜,麵上還是和藹道:“內相有差使在身,自去便是。隻不知父皇現在是否得閒?”吳辰光還是涓滴口風都不露,辭道:“這卻不知。主子出來也有半晌了。”說罷,便行了個辭職禮,退至牆根處,靜候義直、信義二人遠去。信義方纔立在一旁,閒看義直親王禮賢下士,麵龐安靜,這會子見義直碰了一鼻子灰,挑起其他話頭:“鎜兒現在也要加冠了,不知大哥如何籌算?”
義直點頭道:“恰是,請為我二人上稟。”胡善號召小內侍們手腳敏捷地上清茶點心,微微哈腰:“王子稍候,主子這就去稟報聖上。”二人常來此處,倒也不陌生,擇了椅子按長幼東西向落座。信義把玩動手中的虎魄扇墜,內心策畫歸去該教唆誰上摺子,摺子又得如何說話。義直親王自進入耳房,便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樣,不時捋捋下頜的髯毛。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胡善麵龐端肅地走了出去,清咳一聲道:“聖諭,傳義直、信義兩位親王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