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晨霜是如何設想曆經艱钜盜出證物,隻說秦氏第三日上便收到了東西。將那遺言信粗粗一閱,秦氏便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如果賈敏此時便在她麵前,非得親手拿繩索絞死她不成。無如人不在麵前,秦氏隻好拿滿屋的器皿出氣,劈裡啪啦砸碎了滿地的碎瓷片。吳嬤嬤見秦氏已氣得雙手顫抖,忙伸手去接秦氏舉在手上的翡翠多寶盤,安慰道:“太慨氣怒,這多寶盤還是大爺貢獻給太太的,太太怎好摔它?”秦氏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盤子遞給吳嬤嬤,自嘲道:“可不是呢,我氣昏了頭。”
秦氏心中恨極,麵上卻故作猶疑道:“這話如果回上去,上頭一定肯信呢?”一麵伸手去扶跪倒在地的晨霜起來。晨霜哈腰拂了拂水紅緞盤金繡彩棉裙上的雪跡,方纔在雪地裡跪了一會子,寒氣都侵入膝骨。現下聽秦氏這麼一說,竟是有向老爺或是老太太稟報賈敏惡性劣跡的籌算,不由大喜,正偶合了她的謀算,都顧不得身上的寒涼了。她眉峰悄悄一挑,唇邊微微一哂,刁滑道:“太太如果慮此,我倒是能為太太解憂。”
秦氏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心中的恨意,但眼中卻不由自主地透暴露濃濃的仇恨,晨霜被她亮如劍芒的目光一懾,心中狂跳不止,反生後怕,半晌心定後才漸生欣喜之意。秦氏愈是仇恨賈氏,賈氏了局越是慘痛,讓她們二人爭鬥去,反倒報了平日為其所輕所賤之仇。正歡樂雀躍間,卻聽秦氏淡淡道:“你如果將這兩件物證取來給我,我必酬你苦衷。即便是想讓桂兒秉承二房,於我而言也無甚難處!”
秦氏蹙眉幾次,不耐道:“你直說便是。也不知你讀冇讀過大昭律,妾告妻誣者,杖八十。”背主小人,還敢如此做張做致,秦氏看不慣,便把律條拿出來煞煞她的氣勢。晨霜自是未曾讀過,固然被秦氏這一恐嚇,心中有些驚駭,但還是強嘴道:“家務事,我又未曾到公堂上去狀告正妻,太太又何必恐嚇我?”說完又怕觸怒秦氏,遂狠下心腸來,把心內的算計合盤托出:“我曉得有兩件物證,一件是柳氏寫給太太的遺言信,一件是碧紗櫥仙樓上供著的柳氏靈位。如果太太信得過我,我願為馬前卒,供太太差遣。”
伉儷二人在炕上東西對坐了,林海先把閒話拿來比興:“這幾日可閒些了?我看外頭的應酬你竟比我還多些。”秦氏勉強笑道:“是有幾處孃家那邊的親戚要走動。”林海又隨便問些,哪家的戲酒好,哪家的客人多之類的閒話,秦氏緊緊拽動手中的錦帕,心不在焉地答了。林海實在也冇有用心聽,隻是平常點頭,半晌才點到正題:“我想把珩兒過繼到二房,你看如何?”秦氏的神采立時陰沉下來,垂著頭應道:“珩兒是我的心頭肉,我那裡捨得把他給人當兒子。”林海細細解釋了一番將林珩過繼的好處,秦氏隻是一味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