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美意實在難卻,他們也隻得帶著兩眼放光急等著再見姐姐姐夫的林樟登門拜訪,而後順理成章的在世人的苦勸之下在梨香院裡住了兩晚。這院子本就是賈璉當年為迎林家小住而特地安插的,前兩日黛玉又著人重新換了床幔等物,天然樣樣妥當,極合林海等人的愛好,住起來也是舒心舒暢。
王夫人這才曉得先前黛玉那般作態是何意,隻覺麵上火辣辣的疼,一時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出來,再一想正在梨香院裡落拓度日的賈敏說不得也已經得著了動靜,正不知如何嘲笑於她,她就恨不得立時暈疇昔,病上十天半個月纔好。
賈母老了,兒子媳婦又都是做祖父祖母的年紀,她管不動也管不了,獨一牽掛的隻一個寶玉。賈璉說了天家的意義,那通靈寶玉不找也就不找,隻要人安然便好,且寶玉丟了玉後雖少了靈氣,倒是終究能安穩讀書長進,也不在女孩兒堆裡廝混,目睹著就能了局試一回,說不得來歲家裡又多一名秀才,她內心多少另有些對勁。
即便是她膝下的庶女探春出嫁,有賈母點頭定了嫁奩票據,黛玉色色籌辦齊備,除了讓林之孝家的過來一趟請她過目公中購置的嫁奩票據並世人的添妝之物,連個插手的餘地都冇留給她。
是以賈璉說是清算出了梨香院, 想隔三差五請林海賈敏二人去小住幾日,林海伉儷內心雖歡樂他的一番情意,倒也未曾過分當真, 畢竟玉兒現在已不是他們護在掌內心的嬌嬌女, 是一府的當家奶奶, 是伯夫人,總不好過分隨心所欲。一年能在不年不節的時候坐下來好生說上四五回話,他們也就滿足了。
一雙任憑她搓圓揉扁的庶後代就這麼飛出了手掌心,王夫人不免又添一沉痾,內心恨恨記了賈璉伉儷一筆,偏人在屋簷下不好發作,隻能含含混糊的對著來看望的賈寶玉抱怨,想著得些安撫也好。
王夫人不想眸子兒普通的兒子竟說出如許話來,神采語氣裡更有種叫她不寒而栗的不詳,一個激靈再不敢說甚麼,隻問了寶玉吃用如何,讀的哪本書,便叮囑丫頭好生送了人歸去,內心倒是盤算主張定要快些給寶玉娶一房賢妻返來。到時既能幫著兒子收心,消了這些孤拐動機,也能在家幫襯她一二,免得平白受旁人磋磨。
誰知她這後半生的希冀竟半點不明白她的心機。賈寶玉自失了玉後就常板著臉,這會兒王夫人說了半日的不易,他麵兒上也還是冇甚麼神采,乃至還戳民氣窩子普通冷酷道:“太太既然心中常覺燥悶,又何必讓三mm與環兒圍在身邊服侍,更添一層膩煩。反正他們總也要離了此處,大家自過日子,早些走了豈不清淨?既冇有緣分,又何必強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