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她膝下的庶女探春出嫁,有賈母點頭定了嫁奩票據,黛玉色色籌辦齊備,除了讓林之孝家的過來一趟請她過目公中購置的嫁奩票據並世人的添妝之物,連個插手的餘地都冇留給她。
邢夫人這個端莊婆婆尚且叫賈母和賈璉彈壓的隻能拿著上上等的份例窩在東院裡逞太太威風,對著黛玉是可親又慈愛,連東院的份例都是給多少收多少,半點非分之想不敢有,王夫人這個嬸孃在黛玉跟前就更彆想抖甚麼威風。
隻是也不知是兩個姨娘不會服侍,還是王夫民氣中強壓著的鬱氣發作,第二日起家時王夫人竟如願以償當真病了,黛玉著人請來的太醫瞧了也說是需放心靜養些日子。
王夫人不想眸子兒普通的兒子竟說出如許話來,神采語氣裡更有種叫她不寒而栗的不詳,一個激靈再不敢說甚麼,隻問了寶玉吃用如何,讀的哪本書,便叮囑丫頭好生送了人歸去,內心倒是盤算主張定要快些給寶玉娶一房賢妻返來。到時既能幫著兒子收心,消了這些孤拐動機,也能在家幫襯她一二,免得平白受旁人磋磨。
可一想到王夫人將二房銀錢並嫁奩私房攥的死緊,對探春及姨娘丫環等各式剝削,賈政要取用一二尚且不得的做派,賈母就熄了心機。反正另有她在,賈璉和黛玉都不是那等冷血霸道之人,總有寶玉的緣法。至於其他,寶玉的用度現在還一向歸在上房賬裡,到時候直接交給寶玉媳婦也就罷了。
再如何偏疼賈政一房,賈母也不得不承認賈政伉儷兩個於品性上都有不小瑕疵,先前有賈赦邢夫人比對著不顯,等賈璉出息了,再迎了黛玉進門,便一總露了出來。賈政讀了一輩子書隻讀出了陳腐不通情麵,還常覺懷纔不遇,王夫人則氣度侷促偏又目光短淺。
賈母老了,兒子媳婦又都是做祖父祖母的年紀,她管不動也管不了,獨一牽掛的隻一個寶玉。賈璉說了天家的意義,那通靈寶玉不找也就不找,隻要人安然便好,且寶玉丟了玉後雖少了靈氣,倒是終究能安穩讀書長進,也不在女孩兒堆裡廝混,目睹著就能了局試一回,說不得來歲家裡又多一名秀才,她內心多少另有些對勁。
一雙任憑她搓圓揉扁的庶後代就這麼飛出了手掌心,王夫人不免又添一沉痾,內心恨恨記了賈璉伉儷一筆,偏人在屋簷下不好發作,隻能含含混糊的對著來看望的賈寶玉抱怨,想著得些安撫也好。
榮府裡的花圃子裡雖不敢說百花鬥麗,卻也撐得上是四時常馨,各色花兒朵兒能從初春一向開到深冬。林家人來了一回,背麵賈母上房花圃裡的杜鵑開的豔,榮禧堂前的水仙生的雅,花期之間還加著聽戲嘗瓜品蟹,或由賈母口述,或由賈璉執筆,當真是月月換著花腔兒請人,還一請來了就不肯等閒放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