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周興與他們扳談一番下來,便知這董光地是個刻薄寡恩、雷厲流行的主兒,難怪天子重用他,這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不過辦事才氣倒冇的說。學政唯恐周興提早分開了,發起道:“周大人曾經榮任春闈主考,秉公法律,向來為天下座師表率,深得儒生之心,目今開封學政衙門另有秀才、舉子肇事,不如大人移駕下榻,本道恭聆教誨,以解鄉試罷考之憂,不然下次院試,本道難辭其咎,寸步難行,《論語,顏淵》篇,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既救儒生,亦救本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他說這話時,藩台、臬台,乃至道台都滿臉通紅,神采極不天然,實在河南官方早有哄傳,撫台、臬台、藩台非常不敦睦,在省則明爭暗鬥,在京則相互彈劾,而這件尼姑案,啟事是一名秀纔來開封府插手鄉試,路過尼姑庵安息。尼姑見秀才生得風騷俶儻,便叫了和尚囚禁了秀才,尼姑與和尚也早有私通。尼姑們輪番上陣,吸進了秀才的陽氣,終究秀才夫人找到時,奄奄一息的秀才,一命嗚呼了。
“你們看看,我是那種不知就裡、逢事畏縮的人麼?”周興俄然變成一副不歡暢的模樣:“諸位看得起我,我豈有回絕之理。”
董光地特地租了第宅作為河道總督下榻之處,周興固然算是欽差,卻不是巡查各省的欽差,而是管河的,以是不但官員不消擔憂太多財務刑名題目,也不必專門備上欽差行轅。晚間在第宅,周興發覺出了賈芸、柳湘蓮一副迫不及待想先趕去清江浦的模樣,而陳潢則鬱鬱寡歡,暗自好笑。翻開窗門獨對北風冷月,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又是一年桃花開處,他卻因為公事而與家人分離,不知不覺他也想起了老婆,遠山重隔,那思念便如滾滾河水普通。
“我不是重名之人,我職責在河道,隻要對河道無益,儘早完工,百姓免於痛苦,在所不吝。你不去便罷了,你的《治河方略》甚是對我胃口,過幾天再南下淮安,本督也要用你。但是治河破鈔銀兩已經超越百萬,我休咎難料,不過你放心,你是舉人,有仕進的資格,我必保你或是鎮守一方,或是在京擔負閒職,信賴皇上念你我功績,也不會難於此小小要求。”周興的目光帶了幾分滄桑,陳潢聲音哽咽,不知說甚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