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王夫人急得眼淚簌簌地落下,瞅了一眼黑油大門後狹小的花圃子,不管如何也不肯住出去。
東邊一輪朝陽冉冉升起,淺金的光芒撒在寧榮二府深深天井裡,一點點將趁著夜幕傾瀉下來的露水逼退。
賈璉已經曲折了一半的腿,一下子直了起來,彷彿打通了七竅,任憑賈母如何老淚縱橫、王夫人如何恩威並施地勸,內心都有了主張。
賈母恨不得打爛賈璉那張俄然就能說會道了的嘴,攥著拳頭偏冇膽量再去打,仇恨之下,遷怒地望了一眼點醒賈璉的賈珍。
這一聲後,就如接了聖旨一樣,寧榮二府的下人堆笑著陸連續續地散開了,點頭晃腦地群情著這一大早的變故。
賈珍內心一喜,他一小我獨臂難支,雖有氣也不曉得如何清算賈赦這一家子,有賈母來為他做主,那最好不過了,回身瞧賈蓉、賈薔還愣著,嗔道:“你們站著不動,是要我親身去守著街門?”
賈母瞥了一眼還嫩著呢的賈璉,扶著王夫人、邢夫人,歎一聲“日頭大了,老邁媳婦幫著你二弟妹摒擋著家務吧”。
“這是為甚麼?”迎春裝胡塗地抬頭看賈璉。
“開口,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這會子了,你還癡心妄圖皇家會把‘敕造寧國府’的匾還返來?”賈母厲聲嗬叱。
賈母老謀深算的眸子裡的眼淚一下子就乾了。
“老祖宗!”賈珍瞅著賈母另有十幾步遠,就砰地跪在地上,“這但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們寧國府的匾,無緣無端地,就被摘了下來。老爺還在道觀裡,還不曉得呢……這叫我如何有臉去跟老爺說?”
王夫人見賈母一句話,就把事情轉圜了,忙破涕為笑,笑道:“正該這麼著,昔日裡人家說,如何老夫人還在,兄弟兩個就分炊了呢?現在兩家重新合在一起,也堵住了那些埋汰我們府裡兄弟不敦睦的人的嘴。”
“是。”張思存利落地承諾著,回身就向院子裡去。
“老祖宗,據我說,我們家住了那麼些年的老宅子,就那麼交還給朝廷,是不是太可惜了?”賈璉歪著嘴笑,他就等著賈母發話,把賈赦、賈政掉個個,換了賈政一家來這邊聞那榮國府馬廄裡馬糞的味道。
“閉嘴!”賈母毫不粉飾嫌棄地瞅了邢夫人一眼,眼神變幻莫測地向已經“蕩然無存”的榮國府看去。
“我得不到的,誰也休想獲得。”賈璉揉了揉臉頰,呸了一聲,賈政都把天子獲咎了,他還怕他?天子巴不得找個由子清算賈政呢,想著,捲了袖子籌辦跟賈母蠻乾一場,“mm快出去吧。今兒個誰敢動我牆上一塊泥,我跟他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