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問，符山就竹筒倒豆子。”她眉頭微蹙，明顯也有點不快。“她竟猜女人是從三姨娘臉上看出了端倪――傳聞，五姨娘在承德，性子比較大。有一天早晨，和三姨娘閒談的時候，也不知說了甚麼，三姨娘回到屋子裡，還掉了一夜的眼淚。那丫頭心底正不平氣呢……”
――竟是隻聽清蕙的語氣，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冇等綠鬆回話，她就走向桌邊，“把她們都打收回去吧，你把文房四寶取來，我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她人是不在，可胡養娘還在嘛。”清蕙略微說了些府裡的事情，“另有文娘、蓮娘……”
“人都有賤骨。”她淡淡地說。“不懲一儆百，將來自雨堂的處境隻要更艱钜。與其到時候再來大開殺戒，不如現在悄悄巧巧，就把人給發落了。大師內心存個害怕，行事冇那麼丟臉，倒都能儲存麵子。”
私底下提到四太太，還是冇有一句不好，隻要無儘的體貼和感激。蕙娘聽了十七年，真是耳油都要聽出來了，她幾近是機器地應著，“那是必定的。”
誰肚子裡爬出來的，天然就和誰靠近。即便統統後代的嫡母都是正太太，但私底下，多的是庶子、庶女管本身的生母叫孃的。隻要三姨娘，十幾年來，就是私底下和清蕙說話，也自稱為姨娘。對四太太更是斷念塌地，向來冇有一個不字，就是前些年清蕙身份最高的時候，她在四太太跟前也從冇有擺過架子――或許就因為這份尊敬，四太太對她也很特彆，三姨娘屋裡的陳列繁華就不說了，疇前每逢節慶，她還能穿戴主母賞下來的正紅裙子……五姨娘就冇這個福分了，子喬落地的時候，她已經是半個未亡人。現在焦家的太太、姨娘，都隻能穿些灰青、茶褐衣服。
三姨娘也是一語帶過，“歸正就是那樣，換個處所過日子罷了。出去玩了幾次，看了看風景，天氣一冷，我們也就縮起來了。獨一比城裡強的，就是不必在太太跟前立端方。”
以三姨孃的性子，這已經是她對五姨娘能說出的最重的話了。清蕙心中一暖，她悄悄地點了點頭。“我曉得的，姨娘，我內心稀有呢，您不必為我擔憂。”
可話雖如此，焦家卻冇有誰見怪災女。曉得她百口毀於水患，孤苦無依，還將她帶進京中安設，教她讀謄寫字。乃至在焦家為四爺物色通房的時候，四太太立即就想到了她：冇親冇眷，就算焦家肯出陪嫁，將來出嫁了也輕易為人欺負。再說，天下又有哪戶人家能比得上焦家的繁華呢？這麼一戶人家的姨娘，可要比殺豬戶、跑堂伴計家的婦女納福很多了……小孤女也到了懂人事的年紀，曉得這是太太顧恤她命苦，叩首謝過太太，便開了臉，被抬做了焦家的姨娘，享用起了數之不儘的繁華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