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想起來,便又笑道,“瑪瑙呢?讓她過來,昨兒穿新衣服出去,又得了幾句好話。她可要謹慎些了,就是這幾日,文娘不打發人過來纔怪。”
焦太太立即放動手中的天水碧鈞窯杯,笑得更暖和了,“子喬來了?來,到娘這邊來坐。”
焦子喬在養娘懷裡掙紮著下了地,笑意早冇了,小臉繃得緊緊的,圓滾滾的手握在一起,胖嘟嘟的小身子往前一撲,算是作揖過了,這才拋棄一臉莊嚴,重又暴露笑來,甜甜隧道,“娘好。”
焦家人有個頭疼腦熱,多數是請焦老太爺身邊隨時跟班的兩名太醫出麵把脈,人家那是吃皇糧當皇差的人,奉侍老太爺是領了皇上鈞旨,對焦家內眷是一點麵子都不必給。文娘如果裝病,被蕙娘這一安排就有點尷尬了。焦太太性子軟,聽蕙娘這麼一說,又不忍心,又也怕文娘是真病了,乾脆歎一口氣,遷怒吳興嘉。“吳家阿誰嘉娘也是,從小愛和你比,本身的事兒還煩不完呢,有閒心挑你的刺。”
蕙娘、文娘雖是庶女,但焦家高低熙和,姨娘們誠懇,焦太太也是個慈和人,清蕙從小到多數是她貼身在帶,兩人同親母女也差不了多少。蕙娘在焦太太跟前,口氣都嬌起來。“我一早也等她呢,挑耳環都挑了半天,誰知她脾氣倔,昨兒我說她幾句,她就不過來了。”
蕙娘笑著摸了摸焦子喬的頭,“喬哥也好。”
屋外俄然就傳來了一陣孩童的笑聲。
太和塢是焦子喬的住處。
彆看焦家繁華,越是繁華的人家,起居飲食就越有必然的端方。蕙娘一天起居,準到連一刻都錯不了,夙起練完拳,辰初必然要吃早餐。被文娘這小插曲一擔擱,早餐晚了一會,她也是有點犯餓了。喝了一碗粥,用了半個饅首,竟還不免多吃了一塊蜜橘糕,焦太太見了就想起來,“今早黃岩送來幾簍蜜橘,你歸去就能吃上了,吃著好就給宜春票號傳話,讓他們再送。”
焦子喬氣鼓鼓地瞪了清蕙一眼,理直氣壯,還真生姐姐的氣了,“養娘說……摸多了腦門兒,我就長不高了!”
孔雀恍然大悟,“那套珍珠也好,比這個又大又有文采,您如果不喜好這個,我就把那一套給您取來,還更好呢。這套像是傳聞十四女人誇了好的,就給她也無妨。”
夏季天亮得遲,天涯才暴露一線曙光,蕙娘就已經翻身起床,翻開了一泓格外柔嫩輕浮,水一樣溫和的床帳子,趿了雙大紅色軟便鞋,這就懶洋洋地進了淨房。待得從淨房出來,頭臉也都略微揩拭過了,纔拿起案邊銀錘,敲了一記金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