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想著送她進宮。”焦太太啜了一口杏仁茶,“你何伯母同我說的……先用飯吧,吃完了再同你說。”
“您是聽——”畢竟也算是‘夙敵’了,清蕙眼神一閃。
焦子喬氣鼓鼓地瞪了清蕙一眼,理直氣壯,還真生姐姐的氣了,“養娘說……摸多了腦門兒,我就長不高了!”
童言童語,逗得焦太太前仰後合,“你這孩子,養娘逗你玩呢。”
太和塢是焦子喬的住處。
本年才二歲多,底子就還是個孩子,話才氣說個囫圇,當然是養娘說甚麼,他就是甚麼了。
“你的擔憂,我內心也明白。”蕙娘也落了一子,她悄悄地歎了口氣,“你就儘管放心吧,你女民氣底稀有呢。”
焦家人有個頭疼腦熱,多數是請焦老太爺身邊隨時跟班的兩名太醫出麵把脈,人家那是吃皇糧當皇差的人,奉侍老太爺是領了皇上鈞旨,對焦家內眷是一點麵子都不必給。文娘如果裝病,被蕙娘這一安排就有點尷尬了。焦太太性子軟,聽蕙娘這麼一說,又不忍心,又也怕文娘是真病了,乾脆歎一口氣,遷怒吳興嘉。“吳家阿誰嘉娘也是,從小愛和你比,本身的事兒還煩不完呢,有閒心挑你的刺。”
蕙娘做事,向來不風俗解釋企圖,底下人也向來都不敢問,綠鬆一個眼色,不久,桌上那盤拳頭大小的蜜橘就變得小了。
蕙娘瞅了低眉紮眼垂手而立的養娘一眼,微微一笑,“好,喬哥不喜好,我們就不摸。”
“那套太沉了,也就是出門戴戴。”蕙娘順手便把耳環戴上了,又瞥一眼其他簪環,“這耳環也不錯,簪子就差一點了,珍珠還是小……且留著吧。”
從女人臉上,那是看不出甚麼端倪來的,從小跟在首輔身邊,城府工夫,早就學了個十成十。可朝夕相處,女民氣裡如何樣,最清楚的還是她這個把總大丫環。疇前焦家冇有男丁,定了焦清蕙承產招夫,焦家萬貫家財、如雲主子,誰不把她當作將來的太後代,打起十二萬分精力奉侍?她一句話,比四太太說話都還好使,非論是管束文娘也好,盤點家中買賣也罷,家裡誰也都冇個不字。可自從焦四爺喪期內,遺腹子焦子喬出世,這兩年來,女人是一天比一天更餘暇,自雨堂固然豪華還是,可甜苦自知,有些事,底下人能感受得出來,上頭的十三女人,莫非就感受不出來?
焦子喬在養娘懷裡掙紮著下了地,笑意早冇了,小臉繃得緊緊的,圓滾滾的手握在一起,胖嘟嘟的小身子往前一撲,算是作揖過了,這才拋棄一臉莊嚴,重又暴露笑來,甜甜隧道,“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