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自雨堂向來都是焦家最核心的院落,自雨堂裡的大丫頭,哪小我麵不廣,本事不大?四太太的謝羅居裡,大事小情隻怕都還瞞不過綠鬆,要往花月山房送句把話,天然也是易如反掌。
蕙娘、文娘雖是庶女,但焦家高低熙和,姨娘們誠懇,焦太太也是個慈和人,清蕙從小到多數是她貼身在帶,兩人同親母女也差不了多少。蕙娘在焦太太跟前,口氣都嬌起來。“我一早也等她呢,挑耳環都挑了半天,誰知她脾氣倔,昨兒我說她幾句,她就不過來了。”
從女人臉上,那是看不出甚麼端倪來的,從小跟在首輔身邊,城府工夫,早就學了個十成十。可朝夕相處,女民氣裡如何樣,最清楚的還是她這個把總大丫環。疇前焦家冇有男丁,定了焦清蕙承產招夫,焦家萬貫家財、如雲主子,誰不把她當作將來的太後代,打起十二萬分精力奉侍?她一句話,比四太太說話都還好使,非論是管束文娘也好,盤點家中買賣也罷,家裡誰也都冇個不字。可自從焦四爺喪期內,遺腹子焦子喬出世,這兩年來,女人是一天比一天更餘暇,自雨堂固然豪華還是,可甜苦自知,有些事,底下人能感受得出來,上頭的十三女人,莫非就感受不出來?
她本身金飾何止成百,的確上千。有些壓箱底的成套金飾,孔雀本身都記不清楚了,蕙娘心底倒是門兒清,連模樣都還能記得起來。她聽主子這麼一說,一時還真冇想起來,麵上遊移之色才露,蕙娘便道,“你不記得了?金玉梅花鳳頭的那一套。那年正月進宮我戴過一次的。”
太和塢是焦子喬的住處。
她語帶玄機,“您棋力雖好,可一旦用心,也有照顧不到的處所。”
孔雀恍然大悟,“那套珍珠也好,比這個又大又有文采,您如果不喜好這個,我就把那一套給您取來,還更好呢。這套像是傳聞十四女人誇了好的,就給她也無妨。”
焦子喬氣鼓鼓地瞪了清蕙一眼,理直氣壯,還真生姐姐的氣了,“養娘說……摸多了腦門兒,我就長不高了!”
可身份變了,表情一時難變,蕙娘對文娘還是那樣居高臨下理所當然,之前文娘還不好多說甚麼——出嫁了,得指著姐姐給撐腰呢。現在就不一樣了,要不然,她早就過來認錯了,還能裝神弄鬼借題闡揚,想反過來把蕙娘扳倒?
還冇過辰時,自雨堂就來了客人,文娘派黃玉來問蕙娘,“我們女人問,十三女人這裡另有西洋膏藥嗎,她起來就鬨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