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群又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我若真能直列三公,性命自是難保,但也算是臨死小振,不辱家父。隻當這一條命,再許溫太真罷了,稍助其子揚威遼邊。”
盧諶常常煩惱孤負了司空拜托,但實在他們內心各自都知,如果冇有劉群因於窘境做出的各種竄改,他們這些人一定能夠保全至今。
遼西本境權勢龐雜,段氏固然被毀滅,但仍有相稱範圍的殘存,由段遼之弟段蘭率領,暮年曾經前去冀州跟從石虎回攻襄國,以後則回駐故鄉令支,作為羯趙攻伐慕容部的前鋒。
因陋就簡、從善如流自是一種變通的矯捷,但能對峙本我、恪守本質,也是一種可敬的陳腐。
劉群驀地感喟一聲,眼眸裡卻閃過一絲傷感,暮年其父劉琨被段匹磾軟禁,當時的他則被段部首級段末波擒獲,段末波也想藉助劉琨的名譽,因是劉群籌算借用段末波的力量救援其父,但是事情泄漏出去,以後不久便傳來其父被段匹磾縊殺的動靜。
從這一點而言,段部的漢化實在還要遜於慕容部。慕容部特彆是在慕容廆在位期間,便非常重視興築城池,用以集合生民、淡化本身的漁獵習性。
遼地寒荒,難築雄城,乃至就連令支作為舊年段部的大本營,本身也不是甚麼大城,板築夯土結成的微淺城池,以後跟著權勢逐步強大,在於本來的城池根本上層層外擴,便構成非常古怪混亂的佈局。
但段部畢竟是一群亡族之餘,石虎就算能夠包涵他們,也不會完整放心,以是更北方的宇文部也被招引安設在遼西,用以製衡段部這些殘存。除此以外,另有大大小小十數個東胡部落的胡部義從,也都被紮堆安設在了令支四周。
劉群四十多歲的年紀,鬚髮早已斑白,固然出身於冠纓世家,但生人以來大半光陰都是在遼荒度過,身上實在並冇有多少世家後輩的儒雅氣質,乍一望去反倒更像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遼地寒傖。
現在的劉群,不獨稼穡熟稔、漁獵也都精通,能跟婦人們閒坐紡麻,能跟壯卒們圍堰捉魚,粗鄙起來滿嘴汙言穢語,端莊起來又能引經據典,境遇的磨難,把一個世卿世祿的貴公子生生逼成了一個世故純熟的傖夫。
盧諶隨口說了一句,繼而低頭摩挲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長劍,隻是現在的他也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白叟家,端坐拭劍不但不給人威懾感,反而透出一股悲慘。
遼地夏季酷寒,並分歧適大範圍的用兵,更兼羯主石虎年初定策南征,也將一部分兵力向南抽調,以是令支此地便更加蕭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