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國以胡虜而統中原,本就頗多妖異,哪怕是很有賢名的先主石勒,實在也有些喜怒無常,刑賞眾多,難以常情度之。至於以後的石虎,在這方麵則更有過火。乃至於羯國很多高位大權的臣子們都戰戰兢兢,唯恐某日得誌招禍。
“皇後母子哀告於我,是求方麵。我不問啟事與其便利,這是在為我本身積累便利。至於這當中包藏的禍害,那是我受此便利該受的刁難。我貪於便利,以是受於刁難,這也是得失棄取應有的事理。至於將要是以毀於形骸,安然受之便可,也不必是以憂悵,畢竟方便是我自享,禍福也非人強加於我。”
佛圖澄則感喟道:“佛之弘大,並不因我等禮恭與否而有增色減色。而我等禮佛,所為畢竟還是為求本身擺脫。應劫的是我等各自,而非早得擺脫的佛陀。佛法需信,而非恃。災害臨頭,你們能得於幾分的擺脫,則能受幾分的得意。至於我,餘心安閒,唯此老朽之軀以待劫臨罷了。”
這位大和另有何神異臨時非論,最起碼邊幅上而言不過中人身形,典範西域胡人的模樣,又因大哥而皮肉敗壞,乍一望去反而顯得有幾分猙獰。
此人固然惶恐憂愁於當下處境而發問,但卻並不是在非議,而是誠哀告問的神采。
比如說某日大和尚與國主石虎對坐講法,俄然取酒向東北方向噴灑,言是幽州火警已經毀滅。以後石虎令人調查考證,果如所言。
對於本身在羯國所享諸多尊榮,佛圖澄也隻是處之泰然,並不是以而有甚麼矜慢或惶恐,隻是恭敬謹慎的禮佛弘法。羯主石虎所寵幸的沙門僧眾不獨佛圖澄一人,但其他沙門大多恃此寵幸而驕狂傲慢,乃至於橫行世道、暴斂犯警,佛圖澄能夠篤靜自守,也是他比其他僧眾能夠更得士庶推戴歌頌的啟事之一。
如此難服侍的兩位人主,恰好對佛圖澄這位大和尚禮敬有加,少有衝犯。那麼啟事隻要一個,那就是佛圖澄其人必有超出旁人的神異才氣,能夠讓他寵眷日隆,就連人間的君王對他都不敢失禮。越是那些能夠感遭到伴君凶惡的時流,天然對此更加堅信。
這實在也很好瞭解,還是俗民氣跡妄自推斷帝王脾氣的成果。
一眾弟子們目睹到這一幕,神態各不不異,此中一名比丘尼,其家門恰是羯國貴胄,是以對於羯國目下權勢流轉以及皇後母子來訪的企圖也都感受更加深切。
眾僧尼聽到這話,一時候神采都有惶恐,他們天然也能聽出佛圖澄言外潛意,那就是並不看好羯國將來出息。他們的佛法是羯主大力推許才昌隆於河北,一旦王師光複此境,可想而知對他們會是如何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