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閣台以外的鼓譟聲畢竟還是不免傳入此中,還是有人按捺不住,開端變得坐立不安,躊躇著問向佛圖澄:“法師自陳躬行佛國,但眼下還是要受控人間的君王,居留不由自主,出入受人勒迫,斯須則有性命之憂,若佛陀果然庇佑,那麼此際我又如何體察尋覓?”
待見世人畢竟還是憂悵不喜,佛圖澄還是又說道:“佛存於超脫,法在於六合,這不是民氣棄取就能竄改的事情。即便來年南土之主將要禁滅諸法,但他能毀的隻是僧,不是佛。寒冬陡臨,多有草木殘落保全活力,但也有青鬆綠柏忍冬而生。所謂的法,就是在教人自度,術在法中,法言尚且不能體味通透,又有甚麼臉孔祈求神佛庇護?”
這實在也很好瞭解,還是俗民氣跡妄自推斷帝王脾氣的成果。
有弟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但若細心打量,這位高僧眉眼之間並無淺顯胡人平常可見的戾氣橫露,反而連臉上的皺紋都透暴露幾分澹泊,更給其人營建出一種奇特的氣質。
如此難服侍的兩位人主,恰好對佛圖澄這位大和尚禮敬有加,少有衝犯。那麼啟事隻要一個,那就是佛圖澄其人必有超出旁人的神異才氣,能夠讓他寵眷日隆,就連人間的君王對他都不敢失禮。越是那些能夠感遭到伴君凶惡的時流,天然對此更加堅信。
此中比較聞名的幾樁,比如說兩趙相爭時,佛圖澄製讖言是劉曜必亡,先主石勒受此鼓勵,纔在當時中山王石虎已經大敗的環境下、決然傾儘國力,與劉曜交兵於洛陽,公然活捉劉曜,遂成羯國一統北方的霸業。
羯國以胡虜而統中原,本就頗多妖異,哪怕是很有賢名的先主石勒,實在也有些喜怒無常,刑賞眾多,難以常情度之。至於以後的石虎,在這方麵則更有過火。乃至於羯國很多高位大權的臣子們都戰戰兢兢,唯恐某日得誌招禍。
眾僧尼聽到這話,一時候神采都有惶恐,他們天然也能聽出佛圖澄言外潛意,那就是並不看好羯國將來出息。他們的佛法是羯主大力推許才昌隆於河北,一旦王師光複此境,可想而知對他們會是如何的態度。
“莫非就冇有編軌製過此劫?我等整天恭還禮佛,當此法衰之際,莫非眾佛就不體恤信眾悲苦?”
有果則必有因,但這因果可否對應精確,卻不是人們最體貼的題目,麵對未知未解的題目,他們需求隻是一個解釋罷了。世道傳播太多神異,大半是以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