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母子哀告於我,是求方麵。我不問啟事與其便利,這是在為我本身積累便利。至於這當中包藏的禍害,那是我受此便利該受的刁難。我貪於便利,以是受於刁難,這也是得失棄取應有的事理。至於將要是以毀於形骸,安然受之便可,也不必是以憂悵,畢竟方便是我自享,禍福也非人強加於我。”
“人主慕法,我則以法授之。其所敬者,佛也,法也,非我也。他是人間的君王,萬民鹹服。我則是佛國的行卒,唯恭法王。我若棄此佛國平靜,依仗人主的權威吃苦於世道,那是自棄於佛陀的庇佑,複投於人間的刑律,棄大就小,賢者不取。”
有弟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此中比較聞名的幾樁,比如說兩趙相爭時,佛圖澄製讖言是劉曜必亡,先主石勒受此鼓勵,纔在當時中山王石虎已經大敗的環境下、決然傾儘國力,與劉曜交兵於洛陽,公然活捉劉曜,遂成羯國一統北方的霸業。
樁樁各種,不乏異想天開,更多怪誕不經,令人一望可知不敷為信。但這些神異故事在河北傳播甚廣,不管士庶,哪怕很多時人公認的賢明聰明之人,對此都堅信不疑。
另有更加誇大的,則就是說佛圖澄左乳側方有一孔洞,直通腹內,這位大德高僧偶爾便會將腸子由孔洞中取出洗上一洗,而後再塞入腹中。這孔洞平常以絮布塞住,夜中室內讀書時,隻要將塞住孔洞的絮布拿下,自有華光由此中透出,耀滿廳室,無需燈燭。
羯國以胡虜而統中原,本就頗多妖異,哪怕是很有賢名的先主石勒,實在也有些喜怒無常,刑賞眾多,難以常情度之。至於以後的石虎,在這方麵則更有過火。乃至於羯國很多高位大權的臣子們都戰戰兢兢,唯恐某日得誌招禍。
現在看到法師不問是非、不辨因果的便承諾了皇後的要求,這比丘尼便有些憂愁並不喜,強忍再三,還是忍不住說道:“法師方纔所為,是業障自攬,是以身涉險,這莫非也是佛法所教?”
佛圖澄弟子浩繁,既有權貴豪強的後輩,也不乏寒庶走狗,但當師尊講法時,一個個都神情寂然,彷彿已經渾然忘懷現在正身在建德宮如許一個刀光劍影眾多、隨時有能夠非命此中的險地。
對於本身在羯國所享諸多尊榮,佛圖澄也隻是處之泰然,並不是以而有甚麼矜慢或惶恐,隻是恭敬謹慎的禮佛弘法。羯主石虎所寵幸的沙門僧眾不獨佛圖澄一人,但其他沙門大多恃此寵幸而驕狂傲慢,乃至於橫行世道、暴斂犯警,佛圖澄能夠篤靜自守,也是他比其他僧眾能夠更得士庶推戴歌頌的啟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