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見世人畢竟還是憂悵不喜,佛圖澄還是又說道:“佛存於超脫,法在於六合,這不是民氣棄取就能竄改的事情。即便來年南土之主將要禁滅諸法,但他能毀的隻是僧,不是佛。寒冬陡臨,多有草木殘落保全活力,但也有青鬆綠柏忍冬而生。所謂的法,就是在教人自度,術在法中,法言尚且不能體味通透,又有甚麼臉孔祈求神佛庇護?”
但閣台以外的鼓譟聲畢竟還是不免傳入此中,還是有人按捺不住,開端變得坐立不安,躊躇著問向佛圖澄:“法師自陳躬行佛國,但眼下還是要受控人間的君王,居留不由自主,出入受人勒迫,斯須則有性命之憂,若佛陀果然庇佑,那麼此際我又如何體察尋覓?”
固然被捲入羯國這一場危患中來,但佛圖澄卻並冇有多少惶恐,現在還在向隨行的弟子們傳授法義:“我雖得意於法,但卻少授你等,不是我自珍此道,而是我慕之佛,畢竟不是你們各自命定的追從。你們慧性各在懷內,我若成法相授,反而是壓抑了各自慧性的生髮。”
“門中尤尚戒律,也不是要用端方彈壓你們的脾氣,佛法弘大,人皆茫然在其間,戒律以內,便是佛之所愛。恪行一分,便能體近一分佛跡,便能不可於邪法。所授戒律,便是修行的便利之門,踵跡而行,這是中人及下萬眾皆可法、皆可行的事理……”
如此難服侍的兩位人主,恰好對佛圖澄這位大和尚禮敬有加,少有衝犯。那麼啟事隻要一個,那就是佛圖澄其人必有超出旁人的神異才氣,能夠讓他寵眷日隆,就連人間的君王對他都不敢失禮。越是那些能夠感遭到伴君凶惡的時流,天然對此更加堅信。
有弟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佛圖澄弟子浩繁,既有權貴豪強的後輩,也不乏寒庶走狗,但當師尊講法時,一個個都神情寂然,彷彿已經渾然忘懷現在正身在建德宮如許一個刀光劍影眾多、隨時有能夠非命此中的險地。
樁樁各種,不乏異想天開,更多怪誕不經,令人一望可知不敷為信。但這些神異故事在河北傳播甚廣,不管士庶,哪怕很多時人公認的賢明聰明之人,對此都堅信不疑。
佛圖澄則感喟道:“佛之弘大,並不因我等禮恭與否而有增色減色。而我等禮佛,所為畢竟還是為求本身擺脫。應劫的是我等各自,而非早得擺脫的佛陀。佛法需信,而非恃。災害臨頭,你們能得於幾分的擺脫,則能受幾分的得意。至於我,餘心安閒,唯此老朽之軀以待劫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