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並坐花廳閒話,也是興男公主主導話題,陳氏小意迴應,賀氏還是低頭無語。
發話那小娘子便是沈哲子的嫡妹,名為阿琰,幼來便受父兄寵嬖,脾氣也是活潑開暢,甚麼話都敢說上幾句,聽到阿母怒斥也不驚駭,隻是低頭逗著懷裡的小肉糰子沈蒲生道:“蒲生啊蒲生,你今後可要記得不要學家門這些惡長,在外鬨得不像話,還要指責家人不能相容……”
沈牧的母親乃是本郡徐氏,本身並不感覺兒子有錯,乃至因為沈牧子息浩繁而沾沾自喜。或者也是因為跟這位吳中望族出身的兒媳早存不睦,又心疼兒子受此無妄之災,對答之際便有幾分講錯。
賀氏聽到這話,便再也矜持不住,忙不迭擺手打斷公主的話,繼而神采又變得羞赧起來,垂首道:“我徒長經年,常是幽怨僻居,遇事尚且不能自斷,還要仰仗幾位弟婦開解,真是忸捏……”
沈牧娘子表情本就算不上好,再受阿母言語挖苦,可想而知感受如何,便直跪於庭下哀號求去。
說到底還是這小娘子不經人事,將事情想得太簡樸了。平常小戶伉儷家事尚且不能強說對錯,近似沈賀兩家這類家世婚配所涉不免更多,又如何是簡樸的是非能夠結論。
說話間,一些扇麵於席中傳看,賀氏手中也拿到一些,隻見上麵清秀小字謄寫諸多經文並講明,筆跡清楚且淺顯易懂,可見用心。
那小娘子聽到母親言中都是迴護自家後輩,將沈牧那番浮浪行動描述的輕描淡寫,嘴角頓時一撇表示不能認同,隻是見母親瞪眼望來纔沒有開口辯駁。
不過這話倒也讓她心中一動,她脾氣本就要強,也是在夫郎多年放縱珍惜下才垂垂學會收斂,如果今後阿秀也配近似脾氣娘子,早早接到家中來教養收斂,也的確是一個防患已然的體例。
興男公主聽到自家小姑如此義憤填膺、古道熱腸,也真是哭笑不得,但轉首再見賀氏眉宇間笑容更多,並不因阿琰娘仗義發聲而有欣喜。
這類婆媳衝突,公主等人就算有甚麼觀點,也天然不會在這類場合裡道出,聞言後也隻是略作擁戴。
家小北遷安設之餘,沈大將軍也是在以此彰顯誓將北伐停止到底、一竟全功的決計,毫不滿足於困守江東的局麵。
興男公主機板起臉來對自家小姑說道:“你家阿兄少顧內事,我這個做嫂子的對你也總有教誨任務。往年我在家裡,也與你這個娘子普通生性要強,就算是教你曉事,也不會用那些《女誡》腐言強作規令。我家家世權貴,娘子配出天然也不能容人欺負,但這可不是你要強的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