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熟不拘禮,笑吟吟坐了下來,同時盤算主張就算葛洪將道典編輯結束付刻時,他也要大加編削,為的就是回擊這頂心戳肺的態度。
葛洪聽到這題目倒是不免一愣,他也知沈哲子向來都是一個極度實際之人,凡有言行則必牽涉實際短長得失,倒冇想到竟然有興趣研討這類宏而大之的題目。
當全部天下都在拜金、吹噓本錢,你能保持一點自我,這並不是矯情,而是的的確確你的品德本質要比那些連矯情都做不到的人要高一些。大多數總在壓迫少數,能夠保持一點本質穩定,這已經是小到小我非常高的自我成績。
以是葛洪這會兒已經不再將此當作簡樸的學術辯論,思路快速轉動,想要將沈哲子言辭中所透暴露來的過火戾氣給化解掉,將之導入正路。
沈哲子講到這裡,身上已經滿盈起一股難言的氣勢,抬手高低一指,腔調也轉為凝重起來:“我與仲尼,俱生乎此方六合,竟困於先賢故久曲解之牙慧碎言,而罔顧近在天涯、亙古久傳之事理,這是何其癡頑!”
葛洪固然留在淮南且多受沈家佈施,但還是儲存了一份倔強,居住在彆業稍遠處的一座草廬中。對於小仙翁的這一點倔強,沈哲子也並不放在心上。
“多數督這麼想,那是已經近於正道!”
稍作沉吟以後,他才說道:“述言法行,近道不遠。多數督現在已是國渾家望所繫之王臣俊彥,隻要謹守當下之表情力用,使王業歸於安寧,萬民容於教養,四時定序,五氣歸常,雖古述聖賢功也無過於此。”
“多數督乖言厲論,我實在不知該要如何作解。人行法途,見知如何本就各自體味,我自樂於吾道,未敢遠作旁顧,也實在不知該要如何同契此論。”
沈哲子端起茶杯稍作淺啜,然後才又望著葛洪笑語道:“我邇來也是多困於人事、義理,苦思無有所得,是以纔來冒昧就教先生。我固然竊以聖賢自許,但也情知差之甚遠,不知該要如何求進,不知先生可有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