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撫聽到陶弘辯駁,神采間便生出幾絲不天然,乃至於幾分挖苦。他故意要問問陶弘乃是如何的賢長,又身負如何的國用,不過轉念一想,畢竟還是看在死去姊夫的麵子上,不再與這後輩膠葛於此。
沉吟很久,周撫才放開了紙卷,揮筆疾書,一封手劄瞬息寫就,正待封好令人快速送往建康,但是心內又生出濃烈的不安。沉吟了很久難做決定,終究還是將這封信貼身支出了懷內,口中則欣然道:“可惜,可惜陶道真……”
“我倒盼望本身是智昏多慮,但是大舅知不知,郭默此人已被論罪梟首?”
“不要再說了!”
周撫家姊嫁於陶弘之父陶瞻,因此這兩人乃是舅甥乾係。但是此時周撫望著坐在他劈麵的外甥,神態卻頗多龐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大昌你能本來拜見大舅,我是很欣喜。但是,你喪服未除,便馳驅於外,若被外人窺見,不免有悖於孝義之嫌。若使物議沸騰,薄於當世,這讓你父泉下英魂如何能安?”
陶弘神采倒是安然,沉聲道:“這類事情,我如何敢棍騙大舅!台中決定,廷尉遣人入鎮索拿郭默歸都論罪,王處明馬上行文追殺,郭默走投無路,往江北逃竄,行至曆陽,行跡透露,被庾豫州遣偏師儘誅!此事確實,想來大舅不久以後便能得訊。局勢至此,莫非大舅還覺得本身所處乃是善地?”
略作沉吟後,他才感喟道:“或是大舅講錯,但大昌你曆事未足,實在不知人間有多凶惡。你或不懼物議,為家事馳驅任勞,但是旁人一定能念你這一份胸懷。現在你已失父母,凡事更應謹慎,服膺孤母不幸,不要失於謀身。”
沉吟了很久,周撫才澀聲道:“郭默此賊,姿勢凶極橫極,本就是自蹈死路,有此了局,倒也不必不測。不過我與此賊怎能同境而論!我乃太保親遣,坐鎮尋陽,王處明豈敢等閒害我?冇有事理,冇有需求……”
陶弘聽到大舅的斥責,嘴角便出現一絲苦笑,他明白周撫如此怒斥本身,除了擔憂本身受物議所非以外,更首要的隻怕還是因為時下荊江乾係卑劣,擔憂與自家走的太近而見惡於上官。以是自從他來到尋陽以後,便被一向安設在城外,周撫也並不公開歡迎他。
“甚麼?此事大昌你從那邊得知?是否虛言詐我?”
此時位於尋陽郡治外一座莊園小閣中,一名中年人端坐席上,便是此地長官尋陽太守周撫。而坐在其劈麵的年青人,便是奉祖父陶侃之命東來的陶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