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哲子眼下所想,卻與諸葛虪所擔憂的分歧。臉上用來打扮病容的厚粉粉飾了忍不住透暴露來的一絲噱意,王導封樓的決定,本在他預感當中,乃至於就是他用心留下來的一個縫隙,倒也不必多想。

“那些人或有不幸,也不乏可厭。駙馬今次不作避嫌,苦心援救,隻是不知他們能夠體味多少。駙馬悼言所謂人之同樂共悲,可謂德音,但願他們能有所悉,今後有所收斂吧。”

謝尚所言,半是安撫沈哲子,半是確為此想。他固然也常往沈園去玩耍集會,但是對於江虨他們那些人喧鬨標榜的一些內容和做法,實在無甚認同,也早就感覺沈哲子不該再任由這些人藉著沈園的名頭喧華搗蛋。並且他本人便常服散,那些人邇來的鬨騰,讓他都有些難堪。

此中一個乃是陳郡謝尚,身上穿了一件平紋錦衣,頸領衣帶飾以白羽,素紗小冠以玉簪橫貫髻發,兩鬢長髮垂至胸前,臉龐俊美潤白,舉手投足、傲視之間自有一種讓民氣服的風雅氣度。乃至於側旁侍立的侍女都幾次斜目偷望,如果引來對方視野輕掠過來,便衝動到手足無措。

房間中鋪設著厚厚的麻毯,蓋在了冷硬的地磚上,哪怕赤足行入,也不讓人感覺陰寒。並且那麻毯紋理細緻,並無平常麻織物的粗糙感,並且染色深嵌淺出,有暗紋羅織成的昏黃圖案,彷彿翠色可兒的草墊,與四周壁繪竹叢交映成趣。

兩人等了約莫半個時候,閣房裡才傳來腳步聲,過未幾久,駙馬沈哲子自屏風後繞行出來。他腳步略有踏實,要靠身畔兩名侍女攙扶才氣站穩,神采略有慘白,喘氣幾聲才請起家禮迎的兩人歸席坐下。

公主府內偏廳會客室裡,有兩人正坐在席中,等候駙馬訪問。

“駙馬毋須多禮,反倒是我入室強擾,讓駙馬不能安養,實在抱愧。”

室內並無太多裝潢,梁下垂著紗幔,幾具屏風或橫或斜,一眼可望通透。初時感覺略有素寡,但是打量得久了,卻瞧出這些未幾的裝點各風趣致,統統恰到好處,不給人以目炫狼籍的繁複和累墜感。

另一旁是一個年紀與謝尚相仿的年青人,輕氅玉冠、眉眼周正,也有一種沉寂內斂的氣質,但是與謝尚並席而坐,則不免相形見絀,輕易讓人一眼掃過將之忽視。

聽到沈哲子追悔莫及的話語,諸葛虪都不免有些感念,感覺太保封禁摘星樓,來由有些牽強。時人愛集會群情,那是世風如此,摘星樓不過是更加顯眼一些罷了,至於形成如何的卑劣影響,畢竟還是在於人而非在於園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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