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你這老羯奴要死在你手裡,看看哪個替你收屍!”

卞章起家回房找出石臼,在入庭中,卻看到老羯奴已經提著水桶一瘸一拐出了門。目睹此幕,卞章眼眶中蒙上一絲潮氣,咬著牙將那苦蔗削皮砍斷丟入石臼頂用石杵搗完,再以紗布濾清而後支出陰涼處用井水浸住。

卞章見狀,鼻頭便是一酸,他老母之病,常飲蔗汁可有減緩。以往父兄在家,家業暢旺,哪怕在北地也是不愁取用。現在到了江東,蔗價有降,他家卻已有力購買。想必老羯奴也是為了討要這半截苦蔗,才甘心被宗裡那幾個浪蕩後輩吵架。

此時東方漸露魚白,卞章提起木桶出門去打水。本來他家也是有一口水井,但是年前郡府新有政令,各家蔭戶匿人難於檢點,因此正稅以外再加雜調,家中有水井者還要分外再交納一份賦稅。卞章他家委實冇有太多餘糧,隻能將水井再以土石填塞,轉為往莊中公井取水。

“兒子明白。”

聽到這話,不管是田邊的一些管事,還是田中此中勞作農夫,紛繁大聲笑起來。

取水一趟,方纔回家將水倒入大桶中,卞章聽到庭內有動靜,回身出門,便看到一個佝僂老邁身形在籬牆下站著,那便是他家老仆石胡。隻是這老仆鬚髮混亂,眼角還隱有烏青,行路也有些跛足。看到此狀,卞章神采頓時一沉道:“石胡,他們又來辱你?”

“七郎長大了,手力漸足,今後可持大筆,可揮刀弓,如老主公和五郎普通,立名鄉中!老主母目睹著要熬過苦困,福分將臨。”

“福分將臨的另有你這老羯奴!”

天還未亮,卞章便起了身,昏黃夜色中披著單衣行到閣房窗下側耳聆聽半晌。

“你、你……我本日有高朋,稍後再來查問你!”

行出莊後,便是一大片連綴農田,這裡便是卞家宗產。南渡以後,因為統統要重新來,因此宗中抽調各仆人口儘力開墾宗產,而後再以丁口分撥口糧。至於各家的私田,都要在宗田稼穡忙完後才準予摒擋。

卞章聽到這話,心中更是憤怒,箭步上前,一劍劈下,那管事應劍撲倒,肋下已是汩汩湧出鮮血,口中收回淒厲呼嘯聲:“郎主救我……”

卞章點了點頭,旋即又聽母親說道:“宗中做事,最要緊是眼明手捷。我家分歧以往,你父兄俱已不在,你要服膺對幾位叔父持禮恭謹,秋中鄉議纔好得揭露。”

老羯奴來回幾次,將大桶裝滿,站在庭前叫喚一聲,然後便跛著足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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