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直白道破心跡,饒是任球精於寒暄,仍有幾分吃不消,隻是對老者連輪作揖求其口下包涵,繼而側首察看沈哲子的神采。
年青人尚是第一次被這麼多隱逸名流圍觀,一時候不免有侷促,哭聲垂垂收起,隻是仍然難抑抽泣之聲,斷斷續續將竹林中事報告一遍,然後纔對沈哲子深施一禮道:“心雖有感,口拙難言,本日聞郎君佳作,更覺愧為人子。明日以後我便返家,奉侍老母,毫不遠遊!”
丁委卻不睬世人反應,持續笑道:“我與華容意趣雖不不異,但也算是布衣之交,他的弟子亦算是我的後輩。眼下這位小輩多受駁詰,我想在此為其正名,因此聘請諸位前來一觀,以作見證。我亦知此事乾係浩繁,諸位不肯理外間諸多俗事,因此才居此園中。”
但麵對這個脾氣老而彌辣的老者,又實在不好發作,老者家世與輩分擺在那邊,比他父親張翰還要高了一輩,雖無清望在身,但在吳中卻素受敬佩,張季康在其麵前也隻要點頭受教的份,隻能難堪笑一笑,盤算主張不再開口。
聽到這話,張季康不免有些羞惱,他倒是想走,但是位置這麼顯眼,身份又極其特彆,如何能學旁人普通拍拍屁股離席,還要不要臉麵了?
丁委將此幕支出眼中,便指著任球感喟道:“早知你非甘於淡泊之輩,現在看來,此心已有歸處,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啊!”
話講到這裡,沈哲子便自席上踱下,漸漸行向那神采略有忐忑的年青人子玉,口中緩緩吟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任球在一旁笑語得救道:“哲子郎君很有文才,一篇《玉板賦》吳中歌頌很久,為一時佳作。”
張氏仆人張季康於席上笑語道:“丁公性急如火,年久愈真。我等不過山野閒人,能一睹吳中掉隊風采已是有幸,怎好更加臧否。”
聽這老者直言本身工於心計,沈哲子略一沉吟,並不急於辯駁,而是說道:“畢竟年淺不敷謹慎,乃至招惹惡謗加身,正要請父老臧否一二,以堵庸者悠悠之口。”
沈哲子淺笑著解釋一句,將那年青人子玉請至廳中來。
聽到這老者丁委表態,沈沛之與任球神采都是一喜,任球眸子一轉,趕緊喚過一名仆人私語幾句,然後那仆人便倉促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