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裡,他轉向席上翟莊方向深施一禮,翟莊於席上微微點頭迴應,靜待少年下文。
沈哲子正看張季康在丁委倚老賣老的風格下吃癟,冇想到這麼快就輪到本身難堪,被如此直白一問道破心跡,一時候反倒不好作答。
話講到這裡,沈哲子便自席上踱下,漸漸行向那神采略有忐忑的年青人子玉,口中緩緩吟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丁公請勿見怪這位子玉兄,本日之作,正因他林中所言有感而發。”
吟完以後,他便收住腳步,對世人說道:“此為《遊子吟》,發乎肺腑,實難砌詞。”
比及這類聲氣垂垂冇了,丁委老者才又叮嚀撲滅燭火,並不盤點人數,隻是讓人馬上撤走空缺的席位。
沈哲子站在丁委老者身後,淺笑著對席上世人遙遙見禮。但是這些人聽到丁委的先容,反應卻不儘不異,有的不覺得意,有的非常詫異,也不乏眉頭微蹙者。
沈哲子聽這老者語氣雖有倚老賣老之嫌,但倒是一個可貴的老憤青,簡樸鹵莽將此事歸為地區衝突,願為吳中後輩仗義直言,倒也不乏熱情。但歸根到底,畢竟還是看了他教員紀瞻的麵子,纔給出這一個承諾。
如此家世,還能直呼紀瞻之字,哪怕此老並知名位在身,沈哲子也不敢怠慢,見禮回道:“先師厚賞盛讚,小子不敢以此擅專自美,竭力而為,務求能夠名實符合。”
任球在一旁笑語得救道:“哲子郎君很有文才,一篇《玉板賦》吳中歌頌很久,為一時佳作。”
老者似是久居園中,因此對外界動靜不甚靈敏,聞言後略感錯愕,待到任球伏其耳邊低語幾句,垂垂暴露恍悟之色,略加沉吟後,再望向沈哲子時,眼中便頗帶一絲戲謔,對沈哲子招招手說道:“稍後你坐我身側,有何才學不必藏拙,若真不堪取,也不必再去旁處邀名,乖乖滾回吳興去閉門學書,不要在外侵害你師平生積累名譽。”
堂中世人聽這年青人報告之事,再回味剛纔那首詩作,頓時便有了更深一層的體味,繼而神采也垂垂變得沉重起來。那翟莊於席上慨然道:“詩經有雲,欲報之德,昊天罔極。父母之恩,比方蒼穹無垠。沈家郎君此詩,雖無砌詞,情出肺腑,回韻甘長,已得詩之古韻真髓。我等本日與聞,或得沾惠,千載以後於此詩畔得列一二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