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知宴飲過半,大兄庾亮卻俄然到來,這讓庾條又驚又懼。他脾氣雖有頗多不堪,但父親庾琛歸天時年紀尚淺,自幼便跟從長兄庾亮,耳提麵命教誨束縛之下,平生最為害怕長兄。現在揹著兄長搞出這麼多事情,又被抓個現行,未比及庾亮開口,心內已經先怯了一半。
座內世人聽到這話,神采便更暗淡,此中一人低聲道:“南二郎酒醉失態,語出不遜,已被尊府家人……”
聽到大兄不但冇有指責本身,反而如此諒解,庾條已是欣喜若狂。
這一所宅院占地固然不大,內裡裝潢卻極其豪華,又豢養了諸多主子伶人。但因為擔憂家人見怪,庾條始終未曾在家中透露,秘而不宣將之當作與一眾資友宴飲吃苦之所。今次入都,與沈哲子彆離以後,庾條馬上便與人來到了這裡。
這兩年他固然常在晉陵為隱爵隱俸之事馳驅,偶有閒暇時念及建康繁華,也會來此小住幾日,隻是為免受拘束,並不回位於青石巷的家宅。比及隱爵隱俸範圍漸大,手中浮財增加後,便在城西南小長乾購買了這一處彆業外宅。
起初他諸多事件纏身,久在台城兼顧得空,固然對晉陵之事早有耳聞,初時還並未在乎,隻覺得幾家紈絝一時意動之舉。等台城局勢垂垂穩定,他偶然候打理此事時,獲知的諜報竟令他幡然色變。
說罷,他拂袖而出,很快便走進前廳宴會之所,卻發明座中世人皆噤聲靜坐,不免有些驚奇,再細心尋覓,卻不見了那位通榻好友南二郎,便笑問道:“我等尚未縱情,南二郎豈可退場,快將人給我喚來!”
“大兄,我……”
特彆讓他冇法接管的是,此前貳心內確切還存幾分幸運,以為自家兄弟才具不堪,即使涉事也不成能為其主導,還可抽身出來。此時聽到庾條正色承認,庾亮更覺嘴中發苦,麵前發黑。
自進入莊園中以來,庾亮便冇有開口說話,沉默冷峻,隻是視野在這莊園中擺佈遊弋,似是要察看一個細心。
講到這裡,庾亮神采已經複歸冷厲,手掌一拍案幾,指著庾條怒喝道:“我聽人言,你為此法起始者之一,是否失實?這此中涉事者多少,財賄來往又有多少?”
庾條全部臉都哭喪下來:“大兄,台中究竟要如何措置我等?我等確無反叛之唸啊,資友合作,相互扶掖。若非得此善法,京口一線豈得本日之安穩?舊族南來,家業俱失,昔日世祿之家,現在困蹇他鄉,幾近無米為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