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些因大量財賄動手的族人們難掩憂色,沈哲子心內不由一哂。他所發放的財賄,雖有代價極大的金銀珠玉之類保值品,但實際發放的物質卻極少。冇有物質支撐,自主談何輕易?大荒之年,令媛難買一斛米,富人抱玉室中亡,又有甚麼出奇?
沈氏家廟主祭為西宗,此時西宗父老側對家廟而坐,再往下則是兩宗父老並郡中各家觀禮者。
“以親疏論,叔祖嫡親尊居高堂,侄孫伏下恭敬奉侍。以年齒論,叔祖春秋高隆,侄孫未及弱冠。以賢愚論,叔祖曆遍世事,洞悉練達,侄孫年幼智淺,難有一得。我父宦遊於外,嫡長宗法當家,受此重擔,誠惶誠恐。奉侍高堂,不敢出缺。但有所需,訪一奉二。起居問候,唯恐見疏。”
今次分宗,財賄重禮,指導言論,已經將隱患降落到最小。宗產中田畝又少了兩千餘頃,至於金銀錢貨之類則更是難以計數。但由此擺脫了這些負累,從長遠來看意義極大!
“既然言及於此,叔祖以為我治家無能,打掃異己,不知可有教我?”
聽到沈哲子這話,世人神采又是一變,再望向老者時神采便有些不善。這老叟拿了財賄從速走就是,何必還要逞口舌之利自尋煩惱!
此時間隔晦日另有幾天,就是要給言論發酵定調一個緩衝時候。將這些人該得的財賄扣在手中,他們心中對分宗之舉縱有牢騷,也不敢出去說主宗好話,反而要多多美言。比及言論基調定下來,鄉民已經先入為主,今後他們言辭再有幾次,也已經無關緊急了。
腦海中衡量諸多,當即便有人忍不住,上前摸索著問道:“哲子此言當真?”
是要更弘遠的遠景,還是要麵前的實惠,人各有誌,決不強求。之以是這麼大費周章,則是擔憂有的人兩端皆顧,既想要麵前的實惠,又不想放棄將來的出息!你們不肯選,我就逼你們選!
“春秋扶養,本是應有之意,豈能是以苛待宗親。諸位長輩願求自主者,可於本日決之。晦日以後,當邀兩宗父老、郡中高賢,畢集家廟當中,共理此事。”
老者被逼得進退失措,其子卻不能坐視如此龐大財賄喪失,不顧身上鞭撻之傷,咧著嘴衝進廳中來對沈哲子哈腰賠罪,又苦著臉轉望向沈充:“二兄,我家人丁浩繁,自主頗多艱钜……”
看著那飛濺的玉屑,沈哲子嘲笑一聲,轉頭對身後主子道:“叔祖年老手滑,這玉杖折入公用。”言外之意,你家取走彆的財賄,一點也不要想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