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貢沉吟半晌,才決然道:“財賄之事,不須徐君勞心,我自會從家中週轉一批,旬日即到。徐君不必有所顧慮,總之,有多少糧,我就要多少!”
但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隻遵循沈哲子的指導,恭然領命,而後才又說道:“明府可記得日前我自龍溪返回,言道沈家似在武康山有所安插?這幾日我又有所得,明府可要聽一聽?”
得了沈哲子的指導,徐匡又返回武康縣城內朱貢藏身的阿誰莊園。從族叔將他捆往沈家開端,他的結局已經必定悲劇,不管沈家今冬景況如何,將他捏死都是綽綽不足。一念之差乃至於此,眼下再做儘力,惟求沈家能念他馳驅之功,放過他的妻兒長幼。
身在後代物質豐富的年代,實在很難瞭解當代缺糧是一件多可駭的事情。不要說本年另有兵災涉及,哪怕尋長年景僅僅隻是幾家大戶想要囤積居奇,故作謊言,都能引發一地極大發急,令物價波盪不平。
朱貢如果想威脅痛宰沈家,第一要有多量米糧在手,第二要將米糧存在吳興境內便於取用。對沈哲子來講,這傢夥既是一塊大肥肉,也是兼職的運輸大隊長,天然捨不得早早將之處理。
貳心內也特彆不睬解朱貢,謀人家業則可,何必要把本身置於如此凶惡之境?就算能夠成事,被朱貢朋分來沈家過半田產,也是元氣大傷,想要療養規複,還需數年堆集。
先人會商糧荒,多流於何不食肉糜之論。沈家所把握龐大人丁,既是薄弱本錢,也是沉重承擔。若不能在比來十幾天時候內籌措充足的糧食,比及溫度降落夏季到臨水運不暢,幾近是坐困等死之局,縱有些許補充,難明燃眉之急。
目睹徐匡另有些疑竇之色,朱貢又打起精力安撫他:“眼下恰是要緊時候,徐君可不要被小事牽絆,乃至坐失良機啊!沈士居是何脾氣,又因何攫升顯位,你我皆知。若不能在今次賽過沈故鄉土之望,我另有家門護庇,徐君將憑何自存?”
正因局勢如此嚴峻,纔會有人隔岸觀火,落井下石。一俟寒冬到來,吳興附近凡是家不足糧者,皆能夠此宰割沈家,坐地起價。就算錯過這一波盛宴,開春後各地又會有糧荒鼓起,屯糧在手,絕無喪失。
是以,朱貢也認識到本身有些過於自傲,一味伶仃沈家若真將其逼急了,不免會狗急跳牆反咬他一口。為今之計,除了要加大籌糧力度以外,還要與吳興各家加深聯絡以安定戰線,同時也要想體例安撫沈家。讓他們看到一線能夠和朝氣,如此纔不至於生出甚麼破釜沉舟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