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流浪漢見死了人,鬨然四散,安休淵也不介懷,揮揮手大聲道:“改天再來找你們玩……”
陶絳一愣,道:“也不能說把守,人正犯有不對,我輩身秉國鈞,當誡諭諫諍……”
稱朕,意味著這句話是旨意,徐佑不從,那就是抗旨;徐佑從了,堂堂太尉如伶人般禦前獻藝,傳出去大傷威望。
太醫為孫超之做了查抄,性命無礙,隻是肋骨斷了三根,正骨後得臥床數月不能轉動。
“怕甚麼!那是朝廷的部曲,又不是徐家的私兵。人跟著他為了升官發財,隻要殺了徐佑,把聽話的都賞官賞爵,誰會生亂?”
金陵某處肮臟的巷子裡,安休淵隻穿短褲,赤膊躺在地上,身邊是幾個一樣打扮的侍衛,另有不曉得他身份的一群流浪漢。他們談天扯淡,相互唾罵,狂吐口水,安休淵也不著惱,玩的不亦樂乎。
孫超之是文人,來不及閃避,慘叫一聲,倒飛七八步,身子橫著撞到殿柱,口裡噴出大股鮮血,竟不知是生是死。
諸如此類的罪過,另有很多,徐佑離京這段光陰,安休淵完整冇了顧忌,幾近每天都要搞些事出來,夕出晨歸,或朝出暮歸,連上朝都顧不得了。
徐佑又命人扶起孫超之,見他麵如金紙,另有呼吸,道:“去叫太醫!”回身對安休淵道:“陛下,驢看似和順,實則性狂,如果像方纔這頭灰驢似的俄然發作,驚駭了聖體,不如把殿外養的那些驢全都捕殺,以絕後患。”
安休淵喜驢,在太極殿邊上養了幾十頭驢,每晚睡覺的床榻邊另有一頭,每天肮臟橫流,現在又加上黑狗血,的確臭不成聞,顛末的人都得掩鼻,可誰也不敢開口抱怨。
這是生米做成熟飯,由不得徐佑回絕了。
“若屍諫以後,人主仍積習難改?”
這時有侍衛倉猝跑來,道:“李將軍,大事不好,太尉回京了。”
方纔另有說有笑,廝混一起的其他侍衛不敢遊移,拔刀捅入他的腹部,用力一攪,肚腸齊流,撲通跪地,非常慘痛的死去。
徐佑始終麵含淺笑,悄悄的站在原地,看著孫超之牽來一頭灰驢,可還冇走到大殿正中,那驢子俄然發瘋,後蹄騰空,狠狠踢向孫超之的胸口。
安休淵生性殘虐,可那是自知無人能抵擋他的為所欲為,並不是真的悍勇恐懼,被麵前的變故嚇得癱坐在椅子裡。
徐佑望著他兩鬢不知何時多出的白髮,歎道:“走吧,我隨你回金陵。實在,不必屍諫,我已經猜到尚書令想要做甚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