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之,我又偶然探聽你們廬江雷氏的家務,你不必如此。”李孚凝睇著雷遠,深深地歎了口氣:“當此亂世,性子裡多幾分猛毅,也是功德。”
雷遠看著茶盞中的水麵微微一抖,他不動聲色地把茶盞放回原處,發笑道:“叔達先生,續之始終是本來的續之,那裡會有這麼大的竄改。你隻是一年未曾見我,印象恍惚了吧。”
雷遠端起茶盞,又啜飲一口。
說實在的,雷遠冇有這設法。這一年裡,雷遠的內涵產生了翻天覆地的竄改,他已經不是本來阿誰好學知禮的文弱少年了。當然,當時的雷遠決計如此,自有其啟事,但是對於這類馳驅於儒門以求品題清議的行動,他現在隻感覺很好笑,很老練,乃至有些笨拙。且不說李孚隻是一個老墨客罷了,算不得真正的名流;而雷遠本身出身於鄉間土豪,勉強讀過幾本冊本罷了,從未曾端莊地治學,非得往士子步隊裡湊,那是走歪了門路。以是難怪鄧銅等人明裡暗裡,都有些不屑。
雷遠吃了一驚:“叔達先生這是何意?”
“如此甚好。”李孚欣喜地笑了。
坐在劈麵的高瘦老者將一盞茶湯擺在雷遠麵前。
“小郎君,剩下那幾戶,我們已經幫手清算了行李……實在冇多少,就是些瑣細鍋碗,另有輛小車。”郭竟一邊搓動手上的泥灰,一邊說著。
李孚漸漸隧道:“續之莫慌,我並無他意……就隻是此意。”
這數日裡,雷遠不但經心極力地沿途通報,偶然還調派他的扈從們幫忙村民做些瑣事;此等景象,扈從很少有推測的。他們並不風俗做這些,但既然小郎君說了,偶爾做一些也無妨。畢竟小郎君年青,老是會心軟些;在這類世道,能跟從一名脾氣溫厚的下屬,乃是福分。
雷遠恭敬地雙手捧著茶盞,略啜飲一口,漸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