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長韞接過調羹,順手撥了兩下。貳心中本就有事未了,又見那湯上浮了層淺淺地油花,頓時失了胃口。
沈辛夷順了順胸口,尤不放心道:“謝家兩子,可有受傷?”
“固然自她幼時起便預備著,目今看來,卻色色都不敷妥當。”沈辛夷微微搖首,言辭間很有些感慨之意。
“月朔日倒未有外客,隨你們一道便是。”邵長韞悄悄點頭,唇角勾起一抹幾不成聞地清嘲笑意,微微抬手將盞中餘茶儘數飲儘。
沈辛夷側首細想了半晌,摸索道:“子薑前兒倒剛繡了一副並蒂蓮花圖,子期說好,不若差人裱好,做件插屏,也算個物件。隻是這日子上,怕是趕不及。”
邵長韞淡笑不語,由丫環服侍著洗手淨麵。忽有兩個婆子抬了一張炕桌自外間出去,安於窗前炕上。候在一旁的小丫頭見清算妥當,才忙提了食盒上來。
邵子期咧嘴笑道:“誰叫昨兒姐姐的核桃酪做得巧,巴巴讓我想了一夜。今兒特特趕了個大早,姐姐可賞我一盅。”
“都備了些甚麼物件,尚欠幾樣。如有分歧式的,差人奉告張叔一聲,外間事兒一應差他去辦便是。”邵長韞溫言叮囑道。
次日,天氣尚早,邵長韞便換了身見客衣裳,自去外間書房會友。
邵長韞見沈辛夷突然變了神采,才緩緩說道:“征剿雄師還未及出金陵,便遭小股流寇搏命反攻。所幸謝家小子批示恰當,且又是些流民散眾,隻不過阻了歸程,未有大礙的。”
沈辛夷合手拜了兩下,虔誠道:“阿彌陀佛,真是佛爺保佑,人無事便是大安。”
邵長韞伸手接了檔子,一頁頁細細翻過,待將手內冊子儘數看完,才凝眉說道:“清供這一檔,是不是過分簡薄了。”
沈辛夷那裡不知邵長韞口味夙來平淡,隻得說道:“這湯未燉到火候,不免油膩了些,這幾碟小菜倒還爽口。”
要知月朔日又有何新奇事兒,且聽下回分辯。
沈辛夷一麵將食盒內的碗碟列於桌上,一麵說道:“我們這類人家,那裡會存甚麼過夜食兒。隻灶上燉著鍋雞湯,還是明兒要做點菜的鹵子用。隻得姑息著取了些,滾了碗粉角來,你且嚐嚐。”
兩人一行走,一行談笑打鬨,待轉過雕花隔扇,邵子期才收了玩鬨之色,恭謹請了沈辛夷晨安。
兩人又閒談了幾句,便喚了丫頭出去服侍。兩人盥洗畢,垂簾滅燭各自睡去,自是一夜無話。
彼時,定國公府的後院當中,大家皆是行動倉促、衣不沾地,均為月朔日皇覺寺燒香一事做籌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