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知情與否,蕭利天不知,但他卻明白,倘若雲鬟隻將棋局規複,隻怕並不是老天子內心所最願的,規複棋局事小,相稱首要的,是最後那一子。
金角銀邊,反敗為勝。
且說雲鬟跟那刑部差官,行了半晌,便聽得身後馬蹄聲響。
睿親王的神采卻早已經不能用一個“震驚”來描述。
本來雲鬟落子,卻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信手而落”,比如倘如果睿親王來規複這盤棋,他天然要從跟趙世對弈的最後,一步一步地遵循兩人所行排布,這纔是最謹慎妥當的體例。
那遼人見差官嗬叱,早豎起眉毛,又見雲鬟回絕,便道:“親王殿下請你,不要不識汲引!”
睿親王見她不認,便隻一笑。
趙世扶著本身的手腕,歎道:“年紀大了,凡是天陰落雨之時,筋骨都疼得短長,且朕這隻手腕,暮年是受過傷的,方纔舉了半晌,竟有些受不住。親王莫怪。”
他們的這局棋,幾近已經到了最後幾步,故而滿盤吵嘴子錯落,這謝鳳乃是纔來,隻掃了一眼,如何就能當即規複?
雲鬟雖是新人,可進宮麵聖又將江山圖規複之事,也曾傳的沸沸揚揚。隻不過在睿親王看來,有些怪誕不真。
隻差最後兩三步。
說到這裡,忽地轉頭看向雲鬟道:“謝主事前前,曾一人獨力將地理圖修複……不知本日,能夠將這滿坪的棋子規複如初麼?”
固然睿親王生得不似遼人般凶暴,辭吐又似風雅,但畢竟是遼人,雲鬟心中不免顧忌防備,便道:“殿下但是有事?”
現在聽趙世所說,睿親王竟有些不覺得意,心中未免覺著老天子有些過分托大,竟想出這般主張來挽回顏麵。
幾個內侍上來,將散落的棋子儘數收起來,放在旁側,雲鬟便抓了一把,她竟想也不想,隨便似的,把些吵嘴子往棋盤上放落。
睿親王打量著麵前完美無缺的棋圖,雙手握著膝頭,幾近說不出話來。
隻不過睿親王也看出來趙世將要輸了,心下揣測,這天子說本技藝腕痠疼失了手,不過是藉機打斷棋局、免得輸棋麵上欠都雅罷了。
雲鬟見已經成了,正欲後退,忽地白樘道:“謝主事,另有一步。”
雲鬟瞧著那紅色的玉石棋子,掌內心一點涼,又有些微溫,她抬眸怔然,卻見白樘深看她一眼,複又轉開目光盯著棋盤。
不到一刻鐘,那本來混亂一團的棋盤上,就顯出了本來趙世跟睿親王對弈的那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