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來不及坐,鵠大奶奶道:“該去給老夫人存候問好了。”
車轎行了大半日,終究垂垂停下來了。薛愫記起來了,來驅逐他們的是大表嫂鵠大奶奶,管氏。
薛太太那裡忍得住呢,當月朔母同胞三姐弟,她是家中的長女,現在兩弟弟卻走在了她的前麵,焉能不悲傷。
走一條似曾瞭解的路,薛愫已經冇有了當初入京時的那份別緻與神馳,隻要模糊的不安和忐忑。
薛太太這才緩緩的收了眼淚,勉強打起了精力,對範氏說:“你們是遠客剛到,理應當去給老夫人行個禮。”
兩個年青少女先迎出來了,一個著翠綠色的比甲,一個著丁香色的比甲,兩人皆穿金戴銀,遍身綾羅。翠綠色衣裳的叫玉針,丁香色衣裳的叫瓔珞。
範氏第一次見到鵠大奶奶,隻見她中等個兒,綰著墮馬髻,左邊的髮鬢插著白玉鴛鴦鎏金銀簪,右邊則是三支雕花短金釵。柳眉淡掃,鼻如懸膽,丹鳳眼,脂光粉豔,嬌媚多姿。又見她戴著赤金的瓔珞圈,桃紅各處金妝花緞的褙子,繫著寶藍色的撒花洋縐裙。
鵠大奶奶正和範氏施禮。
鵠大奶奶倒是一臉的不在乎,明麗的笑道:“二mm一起坐船辛苦,這裡好不輕易到了。太太早就叮嚀預備好了屋子給mm住,等mm安息好了,我帶著mm好好的轉轉。到各處認認門。”
轎簾立馬被人打起。薛愫看了一眼,是個潔淨清爽的丫環,是曾府裡的人。薛愫記得,她是表嫂房裡的紅線。
範氏也含笑著與薛太太見了禮。這裡薛憶和薛愫兩姐妹紛繁給姑母行過了禮。薛太太先看了看薛憶誇獎了一回:“都是大女人了,好久不見,還真不大能認出來。倒有幾分像二弟妹年青時候的模樣。”接著又去看薛愫。
薛愫有禮含笑道:“勞煩大表嫂了。”
紅線不由的打量了薛愫一眼,梳著三丫髻,圍著珍珠串,鬢邊簪了一朵紅色的絲絨花。淡藕荷銀線繡卷草紋的杭綢窄袖褙子,水墨畫的素白綾子裙。細挑身材,娉婷嫋娜。本來就一等的麵貌,被這淡衣素服襯得更加的清麗脫俗。紅線暗讚:可真是個標緻的人物!
這裡聞鶯才趕著上來要扶薛愫。
被薛太太這麼一說,薛愫也忍不住落淚,但也強撐著去安慰姑母:“姑母,這就是命呀,怨不得誰。”
薛愫忙將前麵的薛恒叫來給姑母施禮。
世人簇擁著,進了明暉堂的花廳。才一進門,就見本地站著個年近四十的婦人,綰著一窩絲,結著特髻。戴著八寶福壽的長簪。一身明褐色的氅衣。白淨豐潤的臉龐保養得宜,看上去是方纔三十出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