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影象如潮流般湧出,麵前這副麵孔變得莫名熟諳。
夜懷央也不泄氣,見招拆招地搬上了自家的淩雲閣,翻開窗子便可憑欄相望,隻不過邇來瑣事纏身,她不得空罷了,以是楚驚瀾一向不曉得她就在天涯之隔的閣樓裡。
“……剛纔大少爺派人過來傳話,說是讓您儘快搬回本家住。”
新月捧著很多裝訂好的冊子來給夜懷央過目,放下以後卻遲遲不走,麵色略顯躊躇,夜懷央偏頭掃了她一眼,又緩慢地回到了冊子上。
這又是演的哪一齣?
就是在這類環境下她竟然看也不看腳下,隻淡淡地望著他。
楚驚瀾顧不得辯白她的眼睛裡藏了甚麼東西,猛地跨上雕欄向前一探,一把攥住她的手將她拖了下來,然後重重地抵在了門框上。
楚驚瀾淡然揮開了她的手,冷哼道:“你兄長可知你在做甚麼事?”
到底是長了她十歲,定力不凡呐。
楚驚瀾刹時僵住。
夜懷央揣著一顆亂跳的心坐到了檔冊前,指尖輕撥,琴音頓時如流水傾瀉,垂垂蓋過哭泣的風聲傳到劈麵的閣樓中,一下又一下地挑逗著那人的心絃。
夜懷央聽出他隱有諷刺之意,也不解釋,隻輕挑著菱唇回道:“那不首要,我的心曉得我在做甚麼便能夠了。”
“去把我的琴拿上來。”
“是,奴婢曉得了。”
“你是真不怕死,夜懷央。”
她的視野緩緩下移,落在烏黑的窗紗上,一抹昏黃黑影躍然其間,表麵通俗,似嵌在水墨淋漓的畫卷中普通,時而踱步,時而靜佇,每一個行動都讓她心生歡樂。
“回你的夜府去。”
也不知他喜不喜好聽人彈琴。
“王爺吼甚麼?”她梗著脖子又貼了上來,雙手緊攥著他的衣袖,很有些小女兒之態,“十年前白蓮教在王都反叛,你親身帶兵圍殲,順道救了一籠子浸在江裡的小童,難不成已經忘了?”
新月福身辭職,身形逐步隱冇在樓梯火線,夜懷央起家走向露台,水袖拂過青銅雁足燈,光芒頃刻一暗,隨後她推開了側門,銀光乍泄,灑落一室清輝,迎著月光望去,重霄閣高高翹起的屋簷就在麵前,彷彿觸手可及。
本來她就是當年阿誰小女孩。
這邊楚驚瀾已經看完了北境呈來的密報,心中有所迷惑便走到書架前翻出了嶺南設防圖,再與密報內容一一對比,驀地發明不對,正要細查,外頭俄然傳來一個略顯懶惰的聲音。
夜懷央彎起嘴角無聲戲謔著,部下卻冇停,輕攏慢撚,撥圓挑尖,速率越來越快,似暴雨滂湃,一曲結束以後便墮入死灰般的寂靜中,再無半點兒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