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樵的柴刀哐當落地。他瞥見陣眼中心的冰玉棺中,躺著穿初代香屍衣的阿阮。她耳後的蜈蚣疤痕正在滲血,染紅了懷素手劄的殘頁:「萬曆三年四月初七,以骨為梭,以魂為線」。
晨光滲上天窖時,青銅祭壇已化為齏粉。小魚伸直在冰玉棺旁,看著阿樵為昏倒的沈墨瞳包紮左眼:";她銀絲裡的梵文......在減退。";
小魚踉蹌著扶住礁石。她腕間金印俄然灼痛,腦海中閃過陸府廢院的畫麵——青瓷壇中的黑髮,枯井邊的殘碑,另有那夜鏡中看到的香屍衣雛形。這些碎片俄然串連成驚悚的本相:每具冰棺缺失的骸骨,都嵌在陸府地脈的困龍陣中。
";是我換命時留下的。";阿礁的采珠刀俄然挑開衣衿,暴露心口與沈墨瞳如出一轍的梵文刺青。月光穿過地窖頂部的裂縫,照見他鎖骨下凸起的舊傷——恰是銀絲穿顱的陳跡,";二十年前中元夜,蘇錦娘需求一對雙生子的魂髓來補香屍衣......";
小魚俄然抓住阿樵滲血的手掌。兩人相觸的刹時,青銅祭壇上的紡錘猖獗轉動,將世人拽入時空亂流——
阿礁的虎斑貝俄然收回嗡鳴。貝殼內壁的螺語出現血光:「子時將至,歸墟門開」。他猛地拽住阿樵的胳膊:";帶她去陸府祠堂!那些冰棺的陣眼在......";
晨光滲上天窖時,阿樵抱著昏倒的小魚坐在古井邊。她腕間的金印已經閉合,殘留的梵文像道陳年舊疤。
刀光閃過,三百隻玉蟬蛹同時炸裂。陸婉寧的尖叫中,世人跌回實際。井底壁畫開端剝落,暴露底層真正的陣圖——用沈墨瞳銀絲繡成的《渤海仙居圖》。
";現在明白了?";陸婉寧的殘魂輕笑,嫁衣銀絲穿透阿樵的梵文烙印,";你們每破一次局,都是在替我補綴香屍衣——就像二十年前,你們的好道長親手把阿阮推給我當祭品......";
阿礁俄然拋出虎斑貝。貝殼炸裂的熒光中,三百根采珠銀梭穿透溫九孃的傀儡軀殼:";在海底!這些蓮燈都是幌子!";
井中俄然傳來布料扯破聲。昏倒的小魚驀地坐起,腕間金印迸發的強光中,世人瞥見井壁閃現出赤色壁畫——恰是幻景中林三暴斃的鬼畫林。畫中女子以血作畫的指尖,現在正穿透井壁,在小魚腳踝纏上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