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沈拙,顧三娘臉上也帶了憂色,她不懂宦海上的彎彎繞繞,這一起從酈縣到都城,用步步驚心來描述也不過了,這是乾係著身家性命的大事,凡是出些差池,結果將不堪假想。
想到這裡,蔣中明看著顧三孃的眼神冷了幾分,對待後代私交,沈拙未免有些婦人之仁,先前的安氏如此,現在的顧氏亦是如此,蔣家的將來,全在沈拙的身上,他活不了多久,在他死之前,凡是有停滯到蔣家的,他都絕對不答應!
“你來了。”蔣中明說道。
孫氏扮了一個鬼臉,坐到顧三孃的床沿邊,又跟顧三娘說道:“我和二嫂一大早就去老爺屋裡存候,厥後冇見你來,我和二嫂就順道往你這裡來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朝中少了蔣中明坐鎮,安家藉機興風作浪,兩派相爭愈演愈烈,靖文天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問道求仙,不知從何時開端,內裡傳起一股流言,說是蔣中明身染重疾,已是大限將至。
顧三娘心口一滯,她緊緊拽動手帕,這事不消他提示,就是她本身也能想到,且不說蔣家在朝中樹大招風,單說他和安氏之事,靖文天子又怎能容得下他?蔣中明如果還在,靖文天子也許還會顧忌三分,他若死了,靖文天子對沈拙又豈會心慈手軟?
比擬孫氏的粗枝大葉,吉昌公主倒是心細多了,她見顧三娘精力不濟的模樣,說道:“你不比旁人,如果身子犯懶,偶爾少去一回,老爺不會晤怪的。”
吉昌公主說道:“老爺見不見我們是他的事,我們照著端方行事就是!”
“不過,你也不必過分擔憂,隻要我另有一口氣,就會撐住蔣家!”蔣中明目光果斷的說道。
顧三娘朝他看去,隻見蔣中明穿戴一絲不苟,他靠在引枕上,手端著一碗蔘湯,屋裡點著幾盞琉璃燈,將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看到顧三娘神采慘白,蔣中明聲音和緩了一些,他沉聲說道:“我叫你過來,是想奉告你,不但我沉痾之事要謹防死守,就是將來我死了,也毫不能讓外人曉得這件事。”
想起蔣家的前路,蔣中明越想越悲慼,他看了顧三娘一眼,內心五味雜陳,這幾個兒子當中,沈拙目光長遠,沉著慎重,凡是他早些為他在朝中鋪路,他又何至於如此憂愁,隻是此時悔怨已晚,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一樁心頭事,那便是沈拙對這個顧氏用情頗深,將來若需在顧氏與蔣家之間決定,難保他不會為了顧氏而放棄蔣家。